花喜鹊拍拍巨大的枣树,长吁了一口气,“娘的,总算到了,这什么鬼地方,这么难找!老子裆都磨烂了!”
一边说他一边从三轮车上下来,像螃蟹似的张着腿,艰难的挪到一边坐下。
我和老谢也一起停下来,瘫坐下去,我随手捡起一枚掉落在地上的枣子放在嘴里。只觉入口脆甜无比,忍不住又捡了几个扔给花喜鹊和老谢。
村子里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声。
我们休息片刻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的行头。老谢清了清嗓子,带头朝着村子里走去。
我们推着三轮车,故意弄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走南闯北收山货的老手。
老谢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哎——!供销社里缺山珍,合作社里少药根!
银耳赛雪片咧,木耳收伞裙,花菇要铜钱纹,竹笋带泥才新鲜!
淫羊藿的叶儿翘,连翘果儿赛金宝,曲茎石斛弯弯绕,川贝母要怀抱抱!
大黄木香干货足,独活天麻论斤挑!”
我们跟在后面,一边敲秤杆,一边跟着吆喝道“收干笋、木耳,银耳,连翘、天麻、淫羊藿咯,有石斛、贝母大黄、木香拿来卖咯……”
声音很快就引起了人的围观,就有几个村民好奇地围了过来。他们穿着朴素,眼神里带着警惕和疑惑。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老人,大声道“你们是啥子人?跑这里来做啥子的?
老谢连忙堆起笑脸,操着一口当地口音说道:“大爷,我们是来收山货的,你们要是有银耳、木耳,还有那些药材啥的,都可以卖给我们,价格公道,现钱现货!”
村民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以前咋没见过你们来过?”
我心里一紧,但还是镇定地回答道:“我们是从县城来的,最近山货行情好,就想来碰碰运气。”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似乎在判断我们话的真假。
我们三人连忙摆出一副,老实巴交做小买卖的模样,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行吧,不过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别在村里搞什么幺蛾子。”
老谢赶紧点头哈腰地说:“大哥您放心,我们就是本分的小商贩,就想收点山货赚点小钱。”
这时,群中一个年轻小伙子眼睛一亮,说道:“我家里有点淫羊藿,你们给啥价钱?”
老谢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和笔,说道:“小伙子,这淫羊藿得看品质,要是叶片完整、颜色鲜亮的,我给的价格肯定差不了。你能带我去看看不?”
小伙子想了想,点头道:“行,跟我来吧。”
老谢招呼我和花喜鹊,推着三轮车跟着小伙子往村里走去。
一路上,我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村子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有些房子的屋顶上还晾晒着一些草药和山货。
走进小伙子家,屋内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
小伙子从里屋拿出几捆淫羊藿,老谢接过来,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说道:“这淫羊藿品质还不错,我给你这个价。”说着,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六的姿势。
“六毛?干货才六毛?”小伙子似乎有点不乐意,我连忙站出来说道“你这个淫羊藿确实不错,但却是箭叶淫羊藿,算不上是最好的佳品,如果是小叶淫羊藿的话,那价格还可以高一些。,现在这个样子,六毛已经是时价了!”
小伙子嘀咕道“六毛实在太少,无论如何你们得添点。”
花喜鹊有点不耐烦,小声和我嘀咕道“要不给他添加两毛钱一斤得了,懒得耽误时间,找张清安要紧!”
我连忙小声制止道“不可!我们现在是小商贩,锱铢必较才是我们的本色,你一下添两毛,太容易引人误会!”
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和老谢装模作样的嘀咕了几句,最后一咬牙道“六毛五!你卖我们就收下,不卖就留着长虫吧!”
小伙子见我们似乎已经不可能在让步,点了点头,道“那就六毛五吧,我告诉你,不是我吹,整个枣林没有比我手里更好的淫羊藿了!因为我这是五公洞采的,别人都不敢去那里!”
一边说他一边把几捆淫羊藿放在一起,准备让我们过秤。
我一听五公洞三个字,心里顿时一跳,和老谢对视一眼,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五公洞是什么地方?别人怎么就不敢去了很吓人吗?”
小伙子嘴一咧“你是不知道,五公洞就是以前供奉五公佛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十几里地呢……,咦,你打听这个干嘛?”
小伙子突然变得警觉,小心地看了我们几眼。我连忙笑着说道:“没啥,就是好奇问问,听你说这五公洞采的淫羊藿好,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也去碰碰运气。”
小伙子半信半疑,花喜鹊来忙拿出杆秤,“来,先把秤过了,一会好算钱!”
说着就上前抓起淫羊藿开始过称,经过这一打岔,小伙子疑心消了不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们别怪我没提醒你,五公洞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地方,就连我们村,也没几个人敢去,你们要是私自跑到那里去,丢了性命可没人管你们!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山货贩子,我劝你们都收起那份心吧!”
说完他再不肯吐露一丝信息,等到花喜鹊过完秤之后,一共七十三斤,算起来应该是四十七块四毛五分钱,老谢给了他五张十块的纸钞,小伙子认真的找回五块五,外加五个一分的硬币。
花喜鹊接过硬币,我们恨不得立即去找小伙子说的五公洞,可一来不知道五公洞具体位置,二来如果贸然去找,难免引人疑窦,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推着载着淫羊藿的三轮车,在村里继续转悠,吆喝声回荡在土墙间。
围观村民寥寥,眼见天色已晚,我们正欲收工出村时,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挎着竹篮走来。篮中堆满暗紫色根茎状物,表皮干枯虬结,隐隐透出泥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