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传文只是个七品的小官儿,也不知道出了何事,能叫京都大白天就闭了城门。
“家里人多,米油虽够。这城门也不知要关多久,菜农进不来,要不要再去街上看看还有没有卖菜的,若是有,再买些菜?”
男人们在讨论究竟是何事,秦月却计算着家中肉菜。现在天气渐渐炎热,家中吃食都是当日采买。今日家里的肉菜吃完了,明儿可就只能吃白粥白米饭配咸菜了。
“月娘思虑周全,你带着徐妈妈去街上,再买些肉菜。街上不安全,你们两个妇道人家,速去速回。”余传文道。
秦月点点头,回房数了银子,叫上徐妈妈就要出门。
张成业却道:“要不我上街再打探打探消息,顺道也看顾着嫂嫂些。”
“我与你同去,你这身板儿,能看顾些啥,保全自己都不够。”赵兴昌拍拍张成业肩膀,用力弯了弯自己臂膀,秀了秀他隆起的肌肉。
“那便多谢二位。”余传文冲着张成业和赵兴昌二人拱了拱手。“在下也去离得近的同僚那儿探听探听,看他们知不知道什么。”
“那我呢?”林定山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阿爹你就在家中,总不能只将我和阿姐两人留在家中,家里除了一个婆子,便没有旁人。”林岁安拉着林定山的袖子。
她和余梦非都还不算大人,又是女孩儿。万一街上真的乱起来,她俩多危险。
“安儿说得对,二弟你就在家中,将门关好,我们若是回来了,自会叫门儿。若是只敲门,不说话的,不要开门。”余传文叮嘱道。
他们住得离城门口并不是很远,这时甚至能听到一些从城门口传来的喧哗声。想是城门突然关闭,许多要出城的人都被关在城里,一时间便闹了起来。
林定山点头应下。
秦月和徐妈妈挎着篮子,几人一同出了门。
林定山见他们走了,才将门关起来。
三人也不进屋,就在院中的石桌旁坐着。
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门外响起敲门声,随之还有张成业的声音。
“姐夫,快开门。”
林定山听到声音,立即过去,将门打开。
秦月、徐妈妈、张成业、赵兴昌四人快速进了门儿,林定山伸头出去望了望,见家家户户都闭着门,又立即将门儿给关上。
四人手上多少都拎着些吃食,徐妈妈挎着的篮子里装满了瞧着不太新鲜的青菜。
“你爹还没回来?”秦月突然问。
“没有。”余梦非回道。
“怎么还没回来。”余传文坐马车出去的,且他那同僚家也不远,应当比她们先回来才是。思及此,秦月便急了起来。
“街上出现好多士兵,将城门口把守了起来。城门口的人都被驱散,叫他们自己寻安置之处,且要提前宵禁。现在好多住城外的,到处敲门求着人收留,想是客栈都住满了。”张成业擦了把脸上的汗水,他特意挤到城门口去瞧了眼,那些士兵都拔刀了,才把百姓吓退。
京都除了重大节日,夜里都有宵禁。若是深夜还在街上流窜,被巡街的士兵抓到,都会处以杖刑。
一时间住在城外,没出城又没处落脚的百姓都慌了神。
几人正着急,敲门声又响起。
秦月以为余传文回来了,急急地就要上去开门。
“等一下。”林岁安见外头的只敲门不说话,及时喊住了她。
“干娘,干爹说他若是回来定会叫门儿。你听,外面没人说话。”
秦月伸出去的手立即收了回来。
高声问道:“谁?”
外面响起一个年迈妇人的声音。
“大嫂,咱们是进城卖货的,城门关了出不去,没地方落脚,还带着孩子,你能不能行行好,叫咱们住一晚,咱们给银钱。”
“我家住不下了,你们去别家吧。”赵兴昌粗着嗓子,凶巴巴地吼道。
吼完又想起这不是自己家,自己也只是借住,忙解释道:“弟妹甭怪我自作主张,这些人可收留不得。他们敲了门不说话,就是等咱们不知是谁贸然上去开门,等咱们门开了就挤进来。咱们问了,又专门叫妇人说话,这是在装可怜。但凡您心软去开门儿,保准一大群人进来。到时候家中少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还得受牵连。”
外面儿的人还在哀求,赵兴昌立即恶狠狠地吼道:“快滚,再不走我泼潲水出来了。”
虽是三月,但入了夜还是有些凉的。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若是被泼一身脏臭的潲水,更是没有人会收留他们。到时候再得了风寒,寻医问药花的也是自己的银钱。
听见里面有这么凶的男人,外面那些人犹豫了片刻,终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紧接着隔壁响起敲门声,隔壁的也没叫那些人进院子。
隔了半晌,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我们这儿住不下,你们去别家去。”不等外面说话,赵兴昌便凶巴巴地吼道。
“是我,我回来了。月娘,开门。”余传文的声音响起。
“夫君回来了。”秦月面上一喜,忙将门打开。
余传文同车夫一同进来。
随即将门关上,把门上的小门栓插好,才同众人说话。
“刚刚我瞧见一大群人进了前面儿那户人家,那些人是来借宿的?”
“是,刚刚敲咱们家门儿,好在赵大哥在,想来就是他们。多亏赵大哥将人唬走了,不然一大群人进来,咱们院子里都站不下。”秦月道。
余传文点点头,“咱们家有姑娘,断不能叫那些人进来。”
说着,去石桌旁倒了杯冷茶水一饮而尽,又说起出去打听到的事儿。
“我刚刚去同僚家打探了一番,他虽与我同级,家中却有些门路。听说是平西侯府出了事,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现在只闭了城门,再晚些恐怕还要乱起来。咱们将门抵好,用了晚膳早些安置,听见什么都不能出去。”
屋子里的人都噤了声。
平西侯府......那可是侯府,是他们这些人触碰不到的层面。
“怪不得这么大阵仗。”秦月嘟囔了一声,又吩咐徐妈妈一同去操持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