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青蔻和孟大夫说完话离去,林岁安和张小容才鬼鬼祟祟地出来。
“你怎知道的?我同青蔻姐姐施药时在一处,只见孟大夫来找过青蔻姐姐一回,不过是看了下熬的药材,说的也是施药的事儿。万一青蔻姐姐和孟大夫这会也是在说施药的事儿呢?”
林岁安望着青蔻和孟大夫各自离去的背影,他俩瞧着也不似心生爱慕的样子啊?
这好似哪里不对?
春鸢和林改二人互生情愫后,两人动不动便脸红。相处起来,空气中好似都弥漫着甜蜜的味道。
怎地青蔻姐姐和孟大夫说半晌话,青蔻姐姐瞧着十分气定神闲,面上一点儿红晕都没有?
“还是冬枝姐姐告诉我的,冬枝姐姐说,孟大夫时常偷偷瞧青蔻姐姐。你忙的时候自然瞧不出什么,也没时间去关注这些。但是,不忙的时候,孟大夫老爱在青蔻姐姐不远处转悠。寻了由头便找青蔻姐姐说话,不信到时候你好好瞧。”
说着,张小容面上露出一丝自信地笑,她可是有意瞧见好几回了。
只是孟大夫单相思,青蔻姐姐并不知情。
又过了两日,在林岁安等人到小济苦寺的第四天,雪终于停了,夜里的风声也小了下来。
有经验的嬷嬷望了望天,脸上露出些欣喜。
“这天儿,瞧着要晴了?”
“天要晴了。”闻言,济苦大师肯定地道,如老树般的面庞上露出慈善的笑容。
听永济大师这样说,大家心中安定下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第四日上午,天上露出一抹细微的阳光,众人都欢呼起来,雪真的停了。
快到晌午,朝廷的物资终于到了。
几百名官兵押着粮食、衣物、炭火、修葺房屋的木材。
长长的队伍慢吞吞地过来。
前面几十名士兵拿着木锨、竹枝扫帚、铁镐将道路上的积雪铲到路旁,扫出能过独轮车的小路来。
“赈灾粮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
沉寂的寺庙忽地喧闹了起来。
寺庙里的人一涌而出。
顾不得严寒,大家踏着雪奔过去。
顺手捞起手边任何能扫雪的用具,寺里的铲子、烧火的木柴、搭在自己矮棚子上的松柏树枝。
一群人冲过去,男女老幼都有。
隔着百来十米,惊得那些官兵拔出了佩刀,生怕这些灾民是去哄抢赈灾的粮食物资。
百姓拿着手中的工具,从小济苦寺开始,将地上的雪都清扫去两边。
人多力量大,哪怕只是最简陋的工具,也很快清扫出一条道儿来。
赈灾的物资快速运进寺里。
随行来的官员命人叫来了里正和各个村庄的村长。
命众人以小济苦寺为起点,往各自的村落清扫出一条能容独轮车的路来。
望着厚厚的积雪,大家心中却很火热。
各处粥棚都抓紧时间将粥药熬好。
雪停了,朝廷的赈灾粮也到了,今日晌午的粥水都要比往日稠许多。
今儿吃了也不怕没下顿了。
吃了饭食,百姓们干得热火朝天。
一下午,许多离得近些的村儿,路都清了出来。
小济苦寺的人少了许多。
朝廷发了赈灾的粮食衣物,要统一回村儿领。
再就是,雪停了,士兵会帮着修缮房屋。趁着人多,赶紧回去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出来。
至于那些屋子彻底倒塌的,回去叫人帮着搭个棚子也成。
第二日,大部分人都回去了自己的村落。
到第三日,雪开始慢慢化了,小济苦寺也只剩下几十人。
这些人大多是鳏寡孤独者,和一些风寒还未好全的人。
这里有永济大师和孟大夫,有不要钱的治疗风寒的药吃。
且小济苦寺粥棚药棚还没撤,还能在这儿混两顿饭吃。这年头,粮食多金贵。
御寒的汤药不再派发,林岁安等人也在收拾着东西,今儿晚上最后一顿饭食用完,剩下的粮食便捐给小济苦寺。
明儿一早,趁着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又有前两日官兵清扫出来的路,路上好走些,赶紧打道回平宁侯府。
回去的马车上依旧是林岁安、张小容、青蔻、冬枝四人一辆马车。
出府一共六天七夜,白日里粥水对付,夜间挤在大通铺里,几人都消瘦了许多。
且大家这么长时间也不曾洗头沐浴换衣裳,日日对着灶火灾民,身上都有了一股味儿。
冬枝在林岁安和张小容身上分别闻了闻。
然后又闻了闻自己,嫌弃地撇过头去。
“咱们四人都馊了,回去我给你们拿些花瓣儿,好好泡一泡去去味儿。”
老夫人花房里鲜花一年四季都有,掉下来的花瓣儿瞧着好的冬枝便会收集起来,用来泡澡,或是晒干了做花茶。
“那便多谢冬枝姐姐了。”林岁安和张小容也不客气,笑吟吟地应了。
“哎,咱们不似青蔻姐姐,有孟大夫赠的香囊。里面装着草药,身上一点儿异味儿都没有。”冬枝慢悠悠地感叹道。
青蔻伸手覆上腰间挂着的香囊。
“这里面是艾叶、藿香、丁香、薄荷和陈皮。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若是喜欢,回去了我给你配一个便是。”
青蔻只以为冬枝是喜欢这样可以去异味儿的香囊。
“我才不要,这是孟大夫送给姐姐的。”说着冬枝便对林岁安和张小容眨眨眼。
青蔻左看看右看看,才明白冬枝在打趣儿她。
面上浮起一抹薄红,仍镇定地道:“胡说什么?孟大夫只是医者仁心。”
“若孟大夫只是医者仁心,怎不见孟大夫将那驱异味儿的香囊也给我一个。”林岁安忍不住打趣儿道。
说着,冬枝和张小容连忙附和。
“就是就是,我们怎么没有。”
青蔻面上愈发红了,她堂堂一个大丫鬟,这几个小丫头竟敢打趣儿她?
岂有此理。
青蔻面色一凝,瞧着就要发作。
林岁安眼疾手快地将车厢后边儿的帘子掀起,透过菱花格子,便能瞧见后边儿孟大夫正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马车不远处。
青蔻心中猛地一跳。
“快将帘子放下。”青蔻急切地小声呵斥林岁安。
林岁安才慢慢儿将帘子放了下来。
青蔻想起近几日在小济苦寺,孟常善的一举一动......
心尖儿猛烈地跳动起来。
莫非那人找她探讨医术是假,寻了由头与她说话才是真?
也是,孟家世代行医,虽家中只在京都开了间同春堂,但同春堂却是孟家传承了三代的产业。
孟常善这样的家学渊源,找她一个只通些医理,但也只是在药膳和调理女子身子方面研究深些的人探讨什么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