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祖母,姑祖母也该重见天日了。”沈盈夏看着老夫人道。
老夫人脸色苍白,嘴唇哆嗦。
“祖母,姑祖母和姑母一样,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若不是……沈氏家族的族规太过不近人情,姑母不必死,姑祖母不必一辈子藏起来,这一切都是沈氏族规的原因,如今,父亲已经有意脱离沈氏一族。”
沈盈夏继续道,伸手握住老夫人颤抖的手,温柔摩挲,安抚着她的慌恐不安。
这是一个隐匿了三十年的秘密。
三十年前的沈府出了一个意外,老夫人的女儿,被人贩子带走,沈府暗中出动了所有的人手,终于从人贩子手上抢回了女儿,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子,九死一生的回到沈府,却死在族老们的手上。
老夫人甚至来不及去救。
孩子就死了。
但其实这件事情里还有一个人也出了事情,老夫人还未出阁的小姑子,是她第一个发现侄女没了,追了下去。
为了救侄女,她一边让人去通知兄长、大嫂,自己孤身犯险,拖延着人贩子离开,最后也落到了人贩子的手上。
老夫人女儿能找回来,全赖了这个小姑子。
最后,两个人一起从人贩子手上被救回来的。
救回来后,老夫人第一反应先藏了小姑子,小姑子当时已经定亲,只是还未出阁,她这样的年纪,若是让族老们发现曾经落在了人贩子的手上,她这样的年纪,族老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老夫人当即让人藏了小姑子,只说小姑子已经死了,是自己跳崖死的。
下人们去找的时候,最终只找到了几片血肉模糊的衣裳。
老夫人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下小姑子,也保下女儿,却没想到族老们居然这么心狠手辣,等她安排好回来后,看到的居然就是女儿的尸体。
那么小的孩子,他们居然连那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女儿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老夫人悲痛欲绝,只恨自己走的时候,没把女儿带在身边,否则她就算是死,也要护着女儿。
她恨族老,恨沈氏族人。
只是她当时无能为力……
“祖母,姑祖母该回来了,她该好好的回来了,沈氏一族的贞节牌坊砸了,以后他们的沈氏和我们的沈氏不再是一家人,祖母,该让姑祖母重见天日。”
沈盈夏轻声道。
老夫人手指颤抖,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最后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通红:“你是如何得知你姑祖母还在世?”
“大哥也好,二妹也罢,不管谁有事,父亲都是要送到城外的庄子上,明明我们的别院一直空着,又是在城内,父亲却从来没想起过,这么多年,我们基本上都不去这别院的,听说之前二妹想去别院住,都被祖母拒了。”
以那个时候沈盈春的身份,想去别院,居然不同意,听说还是老夫人的意思,说是这别院还是沈寒父亲在的时候留下的,当时沈寒的父亲很喜欢这处别院,时不时的会带人过去住,老夫人这是不愿意看到这别院就想起已经过世的相公。
这就更奇怪了!
再仔细查下去,又发现老夫人居然一直在贴补着别院,别院就算是没有人过去,还会时不时的修缮,会有修缮的款项大笔地往账面上走。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之后,她就让凌如去查了别院,隐隐得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那位据说早就死了,甚至听说死得很惨的姑祖母,似乎还活着。
当初这一位的死,被模糊了,甚至后辈之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姑祖母,后来死了。
见沈盈夏这么说,老夫人长叹一声,也没有辩解,只问道:“你们……父女已经想妥当了?”
待自己这个小姑子出现,那便是和族中真正的决裂了。
“祖母放心,已经妥当了。”沈盈夏点头。
“那你母亲……”老夫人还是担心!
沈盈夏这一次没隐瞒,她知道老夫人担心什么,当下把安氏欲让她和镇国公府三公子成亲,给这位三公子冲喜的事情说了一遍。
待说完,老夫人愤怒之极,一拍桌子怒道:“安氏……她怎么敢的,她……她是怎么敢的?你们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祖母,庚贴之事不宜张扬,如今镇国公府也已经娶得佳媳,至于夫人这事,待春姐儿的事了之后,再和安氏族人说道说道。”
沈盈夏淡淡的道。
提起安氏平静中带了些冷漠,看得出她对安氏是没有感情。
不过想想安氏对她所做的事情,老夫人也觉得心寒,一个生母,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一而再、再而三!
“行吧,既然你们都打算好了,就按你们说的去办。”事到如今老夫人也不觉得安氏可怜了。
“祖母,听说小佛堂里还供着一对花瓶,是宫里赏下的。”沈盈夏继续道。
“是有这么一对!”老夫人点头,这是皇上赐下的。
“祖母,借我一用,我照着去库房去找一对相似的可行?”
“好!”老夫人毫不犹豫。
沈盈春这几日一直住在淮安王府,自打之前到了淮安王府,新认的侧妃叶氏对她极好,为她安排了一切,连院子也是早早就有的,就在叶侧妃附近。
里面的一应布置,更是让沈盈春叹为观止。
比起淮安王府,沈府只能算是清贵人家,自然不能和唯一的异姓王府相提并论。
先皇给了老淮安王足够的体面和权势。
王府所占的位置更不是沈府可以比拟。
如此地方,沈盈春住得自然舒坦,这一刻,她更愿意自己真的就是淮安王之女,自己怎么就不能真的是淮安王之女的呢?
叶侧妃很是疼爱她,还时不时地过来看护,沈盈春脸上的伤早就好了,如今就只剩下腿伤。
淮安王府给她请了太医,太医的药很好,这几日感觉腿伤也好了许多,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
完美的让沈盈春几乎觉得不是真的。
对着菱花镜中的自己,轻轻摸了摸脸,有种不真实感,她居然因祸得福了吗?
明天,就是正式认亲的时候,她以后也算是淮安王府的姑娘了,可以在人前摆王府姑娘的谱了。
“姑娘,县主说的事,您准备如何?”见她沉吟,香竹低声问道。
“一切按县主说的办!”
有了淮安王府,侍郎府又算什么!是他们先抛弃自己的,那就别怪自己心狠,目光看向熟悉的精致礼盒,轻勾了勾唇角:“香竹,把东西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