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透过窗帘缝隙照在眼睛上,沈愿睁开惺忪的眼,周身酸软无力,丝毫不想起床。
大抵是年轻气盛的缘故,谢宴生每次做这事时仿佛有使不完的姿势和力气,偶尔一次还行,次次这样实在难以招架。
环顾室内,早不见谢宴生踪影,她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裹着薄毯挪到门前,悄悄打开一条缝,确定外面没人走动,闪身进次卧换衣服。
出来时护工阿姨正提着买的早餐进屋,“沈小姐,你醒啦。”
沈愿揉揉眼,“张阿婆呢?”
“她说要自己下楼做康复训练,让我给你买早餐回来。”
沈愿,“谢宴生也下去了吗?”
“没有呀,我以为他昨晚就走了。”护工阿姨指着门口鞋柜,“我出门时就没看见他的鞋子。”
沈愿微微诧异,脑海里不自觉想起昨夜昏沉间感受到的视线,以及那个短暂的梦,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衍生的梦境,还是记忆深处被遗忘的桥段。
吃过早饭后,沈愿给余渡回拨电话过去,找了个撇脚的理由道歉解释,“我那时在洗脸,手机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余渡在跑步晨练,呼吸粗沉急促,“没关系,我小妹已经跟我说了,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沈愿听他语气平常,舒了口气,余渡又问了些出国的细节之类的,沈愿一一解答完,余渡才问,“他支持你去吗?”
“嗯。”填写报名资料时谢宴生就在身边,他当时没有反对,想来是支持的。
余渡说,“距28号不到半个月,剩下这段时间可以好好玩,和身边人享受温情时光。E国距南城九千多公里,想回来一趟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却也要耗费大量时间在航程上。”
沈愿本没有太深感触,余渡这么一说,心口突然闷闷的。
张阿婆训练完回来,她匆忙结束通话去扶,张阿婆抬手阻止,随后丢掉拐杖缓慢行走,“看,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
沈愿由衷感到欢喜,“再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到以前了。”
“这次真的多亏了宴生和你。”张阿婆拍拍沈愿的手,“昨晚我看宴生对你百般照顾,温柔体贴的样子,真为你感到高兴。
小愿呐,阿婆看着你长大,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宴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如果没有别的心思,就好好跟人家把日子过下去。热爱的事业不能丢,家庭也很重要。”
护工也搭话,“就是呢,谢总人长得帅气,又有钱,还会做饭,对你对张姐都没话说。
要我说呀,这样的男人可不能被别人抢走了,早点给他生个孩子,把他拴稳妥才是硬道理。”
沈愿仿佛又回到顾家被老爷子催孕的场景。
“我们有自己的节奏。”沈愿笑着敷衍,随后借故离开。
为免谢宴生忘记将沈煜的遗物带回家,她特意发去微信提醒。
【下班别忘了把我的东西带回来】
半个小时过去,谢宴生才回:【我在绿城,你自己去办公室拿,东西在抽屉里】
沈愿:【好】
她打车直接去谢宴生公司。
第一次站在南城最高的大厦前,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建筑,阳光在金属框架上折射出刺眼光芒,巍峨壮观却又冷峻威严,叫人自觉渺小。
她快步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电梯里。
江照林西装革履,笔挺站立,见到沈愿面露诧异,“沈愿?你也在这栋楼工作?”
“不是。”沈愿迈进电梯,客套解释,“来拿个东西。”
“你去哪层楼?”江照林作势帮她按。
沈愿扫了眼目的楼层,笑了下,“亮着呢。”
江照林“哦”了声。
数字不掉跳动攀升,江照林说,“科技馆门票的事……还没谢谢你。”
沈愿,“不用客气,是我感谢木木老师的。”
“我妈前两天还在念叨你,不知道你考试结果如何?”
沈愿,“已经通过秦老师的面试了。”
“恭喜你,我会把这个好消息转告给我妈妈。”
电梯到达谢氏总部楼层,江照林疑惑沈愿的目的地竟然也是谢氏。
“你有朋友在谢氏上班?”
沈愿颔首。
江照林挺了挺胸膛,胸牌泛出一丝微芒,上面赫然标志着公关部江照林,“他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岗位?说不定往后还能互相照应。”
沈愿斟酌着开口,“他就是个打杂的。”
江照林还想再说什么,沈愿已经走出电梯,他本想跟随去见见沈愿的朋友,又顾及她口中朋友在谢氏“打杂”的身份,改道回了办公室。
上面明令禁止不允许谢氏内部搞裙带关系。
大厅冷气开得很足,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前台接待员正低声交谈,沈愿走近,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来替谢总取东西。”
“请问您是?”前台小姐低头查电脑。
“沈愿。”
名字一出,前台立即抬头,迎上沈愿清冷如明月照清雪的目光,忙挂上更标准的职业微笑,“沈小姐您好,总裁办交代过,您可以直接上去。前面电梯上十层,有人接您。”
沈愿点头道谢,转身走向电梯间。
这是谢氏独立运转的电梯,整栋大厦,谢氏办公区域独占整栋大厦最高十层。
沈愿前脚刚走,后面就开始了小声议论。
“她是谁?怎么看着跟谢总很熟的样子?”
“会不会是谢总隐婚的妻子?”
“总裁办不是说谢总的妻子在公司吗?”
“对呀对呀,我之前也听说总裁办空降了一个助理,大家都说她是谢总的妻子。”
“可是看这位的气势,好像才是正牌诶。”
……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那些窃窃私语。
沈愿上十层,迎面是宽敞的办公区,朱蕊在电梯处躬身微笑,“您就是沈小姐吧?”
沈愿,“我是。”
“您这边请。”朱蕊引着她往尽头那扇黑色大门走去,“您要的东西谢总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谢谢。”
秘书推开办公室门,请她进入,随后便将门合上。
谢宴生的办公室比她想象中更简洁冷硬,黑白灰的色调,黑色真皮沙发,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大有处在繁华中心,却独占鳌头凌驾一切的气势。
沈愿第一次来到谢宴生的领地,即使他不在,属于他强势压迫的气息依旧弥漫整个房间,节拍器清亮的节奏与她心跳似产生共振,叫她没来由地忐忑。
她扫了眼桌面,一堆的内部机密文件,打开抽屉,连空气都是可刑的气息。
最终在书架的抽屉里找到了沈煜的遗物,东西被谢宴生精心封装过,打开封袋逐一检查,确定一件没少,才拿好东西准备走人。
手无意拨弄了书架上的地球仪,一个鲜亮的小红点仿佛带有魔力般召唤她驻足观看。
她抱着牛皮纸袋俯身凑近,发梢扫过冰凉的蓝色圆球,小红点正好卡在北纬24.25°与东经97.23°的交叉处。
沈愿重新打开纸袋,拿出沈煜的笔记本,翻至最后一页进行对照。
不是24.25。
是24.25°
她一直误解了最右的小圆点。
绿城,黑色商务车内。
谢宴生手撑下颚,斜倚扶手,冷白的长指把玩着黑色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小方桌。车厢中间的显示屏幕上,正播放着办公室内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