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到时,两名民警正在现场录口供,许是没想到店铺主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且还是从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下来的。在一堆成人物品中询问细节,两位警察觉得局促冒昧,就把沈愿叫到路边讲述经过。
司机紧随在她身后。
“刚才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有人在这附近鬼鬼祟祟,行为不端,赶来时就看见他已经砸破玻璃门在里面翻东西。
据他自己口述,是他想买商品时不小心撞破了门,所以我们需要你先进去看一下是否有损失,损失多少,做个统计,然后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沈愿顺着民警眼神方向看过去,偷窃者正蹲坐在店铺门前的台阶上,双手被反铐在后背,头低垂着躲避沈愿注视。
沈愿粗看一眼,熟悉感扑面而来。但夜色太深,她看不真切。
“有什么疑问吗?”民警问。
沈愿收回视线,“没有,你们稍等,我马上去统计。”
南方5月雨后的夜间有些冷凉,沈愿拢了拢长衫外套,快步走进店铺,自前台抽屉里拿出库存清单,仔细清点商品。
从自助机到货架,她来回数了三遍,意外发现并没有少。
“有损失吗?”
沈愿蹙眉,“只有门坏了,东西没少。”
民警露出诧异神色,“没少?”
沈愿再次看向台阶上的人。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把头埋得更低。
沈愿盯着偷窃者靠近,“可以麻烦你把头抬起来吗?”
那个人左右环顾,就是不肯抬头,还是民警走过去喝道,“喂,抬头。”
偷窃者身体一瑟缩,这才怯怯抬头,满是脏污的脸,畏缩不安的眼神,沈愿立刻想到了什么。
一个月前,她去南城博物馆交修复作业时见过这个人,当时只当他是跟踪狂,没想到竟能找到这里来。
她向警察阐述情况,“这个人我之前见过他两次,每次都行为诡异,被我发现了又逃跑。”
民警,“时间、地点说一下,我们去查证。”
“一个多月前,南城博物馆停车场,和绿生基因检测中心外的大门口。”
“一个月前?”民警表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大部分监控一个月就会自动被覆盖,查到的几率很小。不过我们会去走访,有结果了再联系你。”
沈愿微笑颔首,“那就麻烦你们了。”
民警问,“这块损坏的玻璃,你们是私下沟通协商处理?还是直接走流程?”
沈愿斟酌着,故意损坏他人财物5千元以下,会罚钱,再拘留几天,过程复杂,但警方能查到跟踪者的信息。
沈愿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图谋什么,于是肯定道,“还是走流程吧。”
了解对方信息,也好过随时被人盯着。
偷窃者被警察带上警车时,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机械般回头,细长如缝的眼死死盯着沈愿咧嘴笑,“你真的是哥哥的媳妇儿?”
声音阴冷嘶哑,像尖锐物品划过玻璃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沈愿下意识问,“什么哥哥?”
那个人笑得更夸张,“骨头哥哥,是骨头哥哥。”
对方虽然蓄着短发,脸上脏污不堪,但声音听来像个女生。
女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民警强制带上了警车。
司机走过来,见她神情凝重,“太太,时间不早了,我先送您回去吧。”
沈愿轻轻颔首。
上车后,她靠坐在后座,街边路灯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她想闭上眼睡会儿,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那句“是哥哥的媳妇儿”。
哥哥,谁是哥哥。
*
陆怀慎的西餐厅里,悠扬婉转的钢琴曲自餐厅中央悠然淌出,暖色光线下,夜间幽会的情侣在低声细语。
陆怀慎坐在真皮沙发里,慢慢摇晃着红酒杯,嘴里哼着小曲儿,好不快活。
余光瞥见过道走来的高挺身影,他慢悠悠坐直身体迎接。
谢宴生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加之气质冷峻,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他到陆怀慎对面落座,陆怀慎便凑上去打趣,“心心念念的老婆终于回来了,不在家搂搂抱抱,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谢宴生解开西装外套脱下,女侍者伸手想接过,被他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她把门锁了。”他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
陆怀慎,“哪里的门锁了?”
“清园,卧室门。”
陆怀慎一脸黑线,“门锁了,你不会找备用钥匙?不会找开锁师傅?不会哄?不会……等等!”
陆怀慎好似反应过来,酒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面,黑着脸问,“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炫耀,你有老婆的吧?”
“有吗?”谢宴生轻声反问。
白皙修长的指节叩住高脚杯,喉结滚动间,酒液缓慢滑入口中,他回味浓郁的酒香,“家里进不去,只能来找你借宿了。”
“你管这叫借宿?”陆怀慎故意拖长音调,“你在南城有多少套房子,自己数得清吗?即便清园回不去,你不是还有婚房?婚房不行,还有谢氏名下酒店的豪华套房免费给你住吧?”
“谢宴生,你有老婆了不起是吧?”陆怀慎咬牙切齿地喝了口酒。
谢宴生慢条斯理解开袖扣,露出手臂上的新鲜抓痕,“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些。”
“沈愿对你的影响就真有这么大吗?”陆怀慎咽下红酒,皱眉看着对面的男人,有些怀疑是否产生错觉。
谢宴生神色仍是冷淡。
陆怀慎说,“她失踪时,你找她找的快疯魔了,整天拉着张脸,那段时间靠近你都怕被冻成冰雕。不信你去问张特助,他最能体会。
眼下她回来了,一件锁门的小事就值得你深夜跑来找我,你说影响大不大?”
谢宴生眸光幽沉,“只是单纯来找你聊聊,与她无关。”
陆怀慎一脸“我不信”的表情,“不是为她,那你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