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那张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脸,抽得青一阵白一阵。
他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他这一辈子,自诩见过的蛐蛐比寻常人吃过的盐都多,什么“铁面将军”、“紫头罗汉”、“青背金翅”,哪个不是如数家珍?
可眼前这些,金的耀眼,银的晃目,还有那五颜六色,跟戏台子上旦角儿的头面似的,这还是蛐蛐吗?
这分明是妖怪窝里跑出来的吧!
徐江揣着手,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慢悠悠地踱到庄严面前。
“哟,这不是百战堂的庄大掌柜吗?怎么,也被我这些‘小宝贝’吸引过来了?要不要挑一只回去,给您那百战堂也添添彩头?”
“你……你……”庄严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
简直是欺人太甚!这小子,是故意来砸我庄严的场子!
他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他五内俱焚。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跟徐江拼命!
“哼!”庄严猛地一甩袖子,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几乎是狼狈地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地方。
徐江看着庄严那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依旧热情高涨的人群朗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俊男靓女!机会难得,数量有限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看上哪只,赶紧下手!”
“我要那只雪白的!”
“那只红色的给老子留着!”
“小哥,这只黑带金点的怎么卖?”
人群彻底疯狂了,银票、铜钱、碎银子,雪片似的往徐江摊位前的钱箱子里飞。
柳依依收钱收到手软,点钱点到眼花。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一百只限量版“神仙蛐蛐”,被抢购一空!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炸裂:
【一只大胖橘:弟弟YYdS!这赚钱速度,姐姐我自愧不如![献上膝盖]】
【我靠!我刚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卖完了?!主播你这是印钞机吧![目瞪口呆]】
此刻,现代某个工作室里。
文翰捧着手机,看着直播间里那空空如也的蛐蛐笼子,和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打赏特效,整个人都傻了。
这就卖完了?!
他猛地从电竞椅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桌子上的泡面桶给带翻。
我的妈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成功了!
想他文翰,一个平平无奇的农林大学毕业生,因为爱好养蛐蛐,被同学嘲笑不务正业,被亲戚数落没出息。
创业初期,更是四处碰壁,差点连吃饭的钱都掏不出来。
可现在!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徐江,看着那些古代人为了他的蛐蛐一掷千金的疯狂景象,眼眶一热,两行热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呜呜呜……老子的大学生创业项目,终于……终于看见回头钱了!苍天有眼啊!今晚!今晚必须给自己加两个鸡腿!不,三个!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在不大的工作室里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活像个刚中了五百万的疯子。
古代,青州古街。
徐江见蛐蛐已售罄,便大手一挥:
“收摊!”
他关闭了直播间,心情那叫一个美滋滋。
柳依依捧着厚厚一叠账簿,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东家,清点出来了,拢共……卖了三十七万八千六百五十两白银!”
“多少?!”饶是徐江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数字给震了一下。
三十七万多两白银!
乖乖!这下别说青州县首富,怕是整个青州府,老子都能排得上号了吧!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大手一挥:“依依,干得漂亮!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
旋即,他心念一动,将这次收入的五分之一,也就是七万五千多两白银,按照当前的银价,折算成了现代货币,直接打给了文翰。
“滴滴!”
现代,工作室里。
文翰的手机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疑惑地拿起手机。
当看清屏幕上银行App推送的那一串惊心动魄的数字时,他整个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瞬间僵立当场!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我……我艹!这么多零?!
文翰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吸都停滞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凑近屏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过去。
“到账,软妹币,叁佰捌拾贰万柒仟伍佰圆整!”
噗通!
文翰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江哥!你是我亲哥!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抱着手机,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徐江可不知道自己随手一笔转账,差点把文翰给送走。
他现在正乐呵呵地指挥着柳依依和吴凤仪,将那些沉甸甸的银箱子往家里搬。
徐府内院。
徐九爷正跟几个老兄弟推杯换盏,喝得面红耳赤,好不快活。
自从边境停战,徐启山凯旋,他们这些跟着将军出生入死的老兵,也终于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老九啊,这仗是不打了,可咱们兄弟们这日子,反倒有些难熬了。”
一个黑脸膛的汉子灌了一大口酒,语气有些郁闷。
另一个瘦高个也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以前在军中,好歹有粮饷,如今太平了,将军的封赏虽然不少,可府里添了这许多张嘴,咱们总不能一直吃白食吧?”
“是这个理。”徐九爷放下酒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愁容。
“咱们都是粗人,除了打打杀杀,还能干点啥?想做点小生意,手里也没几个本钱。”
他那原本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这些日子胡吃海喝下来,眼瞅着就要团结成一块油光水滑的啤酒肚了,这让他颇为惆怅。
就在几人唉声叹气,为生计发愁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