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难忙完皇帝吩咐的事情，赶忙着回甘露殿复命，皇帝身上不舒服，触霉头没好果子吃。等他着急忙慌的回去，又得了新的差事，天亮之后，去郑国公府，把太子带回宫。
道理是这道理，师生关系再好，也总越不过君臣关系，太子待在郑国公府不合规矩。
张阿难到魏征府上，这是他第二次见太子如此落寞，上一次是皇后去世。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缓缓抬头，他一夜未眠，此刻头昏脑胀，可他知道，昨夜闯宫在前，纵马闹市在后，皇帝肯定要问责。
“张翁，是陛下要你来的吗？”
张阿难点点头：“陛下请您回去，您还是早些回去，免得陛下挂心。”
突然起身，脑袋有些晕，张阿难上前扶了一把：“太子殿下小心。”
这要是磕到了，他可负不起责任。
马车到宫门口，李承乾出声叫停：“张翁，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再去甘露殿见驾。”
人接回来了，任务完成，至于接回来以后，太子是先去甘露殿见驾，还是先回东宫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去见驾，他管不着，也不敢管。
兴许是忧思太重，李世民头疼的更厉害了，李承乾过来的时候，他有些不太想见，可昨日发生了闯宫纵马的事情，不见的话生出事端不好收场。
李承乾进殿，向座上皇帝行了大礼，他并不知皇帝替他收拾了残局，还在想昨日的事情。
“昨日之事，臣自知有罪，请父亲降罪。”
李世民用力揉了揉着鬓角，头疼的厉害。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快步上前，去探皇帝的脉搏，片刻过后：“好好的，心率怎么这么高？”
“我会打仗，不会救人，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心率高？”
李承乾扶着皇帝起身：“我扶您进去，别坐在这里了。臣闯宫您心里头不痛快，臣受罚就是了，您为何要折腾自己，生什么气？”
李世民：……
“朕没你那么小心眼儿，这点儿小事儿不值得。”
李承乾都无语了，他心眼儿小，他哪里小心眼儿了，他是最大气的那个好不好？
“总而言之，昨日的事情，臣甘愿受罚，您别为此事生气了。我对您有芥蒂，忘不了过往，可您是我的父亲，我不愿意失去您。”
这话真假掺半，魏师傅要他和皇帝虚与委蛇，皇帝这种政治动物，未必要什么父子情谊，只是需要一个情感的容器。
为了李象，为了他的穆穆，对着皇帝说几句违心话也没啥。皇帝不发神经，他其实也不愿意皇帝起的太早，有人冲在一线，可以在二线半养老，何乐而不为。
李世民心下暗喜，李承乾能来请罪，可以确定张阿难没告诉李承乾，昨日闯宫的事情被他摆平了。今日所言，都是出于本心。
“你是怎么想的，司马闯宫出去。太久了没被御史弹劾，要给御史台找点儿事儿做？”
“臣梦见师傅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臣向前几步，想着走近他，他突然消失不见了。臣想着，师傅他老人家，大概要走了。事急从权，臣知道错了规矩，让父亲为难了。”
难得见李承乾真的客气的说话，李世民语气也没那么生硬：“那太子说说，我还怎么处置你，以正法度？”
如何处置？
此事可大可小，皇帝愿意轻飘飘接过去，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皇帝不愿意接过去，要他半条命都是轻的。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无外乎这个意思。
废太子，就要跟着废掉皇太孙，这个代价太大，皇帝不会这么干得。
如此一来，惩罚无非是经济损失和皮肉之苦，皮肉之苦就算了，他没有受虐倾向，经济损失可以考虑，反正他现在不缺钱，抛开皇帝和长孙无忌每个月给的六万钱，还有杜荷酒楼的收益，每个月是几十万钱的入账，都在府库里吃灰。
“罚俸如何？”
李世民轻笑：“这般轻描淡写，就把事情揭过去了，太子不觉得太过简单了吗？”
“父亲要打我吗？”
经济损失皇帝不满意，似乎只能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操作，就好比他某些人，典型的路怒症，遇上那些一直变道或者别停的车辆，直接就涨上去了，撞完之后直接给钱，不满意就丢下一句话，那你惊公。
（上面一段话，源自真实的社会经历，有一次同学聚会，去年有一次参加聚会，我有个同事的亲戚，家里也是药材生意，父母在湖北那边儿做生意，生意做的也不小，年收入大概两百万到三百万左右。
偶然一个话题，就聊到说开车，遇到人一直变道或者故意别停，不敢撞上去又超不了车，那位兄弟就直接来了一句，他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对方一直变道，一直处于双车道正中央，搞得人很头疼。
他直接一脚油门儿上去了，当场怼了上去，他开的是坦克500，对方是一个小轿车，当场把那个车给搞报废了，下车之后他直接丢给那个人十五万，就说那个车也就十三四万，他给十五万，叫那个人被不知好歹，要是不愿意就惊公，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
开坦克500撞人的那个兄弟，本身有精神性疾病，惊公的话，被撞的人不一定可以得到那么高的赔偿。我们作为听众，肯定是劝那位兄弟和气生财，然后人家就直接来了一句：五十万以内的车，老子赔得起，但老子不受那个气。
所以，大家开车尽量还是小心为上，因为你不知道你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开车人。网上最近很火一句话，世家子弟，可以缺大德，不能失小理。
现实的社会就是，对方可能缺德又不占理。）
此事放在皇帝这里，那就是向打他一顿出气。
“父亲若是用刑，臣也甘之如饴。”
李世民看了李承乾一眼，忍不住吐槽起来：“就你这个小身子骨，还动刑？挨两鞭子，就要高热昏迷，朝廷那群大臣，私下里又有的蛐蛐了，说什么我殴打太子。”
李承乾心下腹谤：他刚来的时候，皇帝也没少打。
“你闯宫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给了你随时出宫的权力，必要的时候可以骑马出禁宫，你自己不要在人前说漏了嘴，闹得你我父子一起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