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蜜呢？”
李觉喊了一句，鱼敬之随张阿难觐见，双手捧着蜜给皇帝。
李世民取了蜜过来，打开嗅了嗅，果真如李觉所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伊州的蜜这样好，竟不在贡品之列。”
李觉钻到祖父怀里：“密是伊州产的，可孙儿猜是杜叔叔专门为阿耶养的蜂子。”
李世民放下山花蜜，笑问李觉：“穆穆为何这么说？”
李觉道：“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在皇家，西域从前归属中原，若是有这样的好东西，早就送上来了，不至于藏着掖着。”
李世民点点头，李觉的话有理，伊州真有这样的好东西，地方官早就送上来取宠了。
“你这位准姑父，对你阿耶倒是上心的很。”
李觉笑道：“等孙儿长大了也去伊州做刺史，给阿翁养好多好多的蜂子，送好多好多的山花蜜。”
李世民会心一笑，捏了一把李觉白嫩的脸蛋：“不，不，我家穆穆不需要去伊州，穆穆留在阿翁身边，让阿翁日日都能看到，就是最大的孝顺。”
李觉丝毫不带低调得，抱着祖父道：“阿翁今日很开心哦！”
“当然开心，穆穆收到礼物不开心吗？”
李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呆萌的问：“只是收到礼物开心吗？”
李世民没回过味儿来，回答道：“不然呢？今日还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李觉原本满是笑容的小脸，瞬间被失落笼罩，可把李世民心疼坏了。
“穆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阿翁的孙孙了？说出来，阿翁替穆穆出气。”
李觉扭过小身子，哼哼唧唧得回了一句：“之前阿曾说怪孙儿不常来甘露殿，孙儿本就是日日来甘露殿的。平日里上课，这个时候才从弘文馆回去，就是想抽出时间陪伴阿翁也是不能。
今日陆师傅提前结束上课，孙儿就提前了半个时辰过来陪阿翁。结果阿翁只开心收到礼物，一点儿都不为孙儿提前过来开心，孙儿还不如一瓶山花蜜吗？”
李世民闻言，顿时笑弯了腰，指着李觉笑骂：“你这小娃娃，旁的本事没学会，你老子的小心眼儿，学了个十成。”
李觉当即就不乐意了，转身气呼呼的反驳：“阿耶才不小气，才不小气呢！”
看孙儿脸红脖子粗的小模样，李世民笑得更欢，不过嘴上却不好再说李承乾的不是，李觉这小子小气，别到时候不来陪他，给他解闷儿，得不偿失。
“阿翁小气，你是学了阿翁，你阿耶大气，这总行了吧？”李世民将小崽子拽回来，抱在怀里，刮了下孙儿鼻梁：“我的宝贝孙孙，还生气吗？”
“孙儿也不小气。”李觉抬头看着祖父，糯叽叽的开口：“孙儿都没有生气了，一点也不小气。”
李世民拍着李觉的背心直笑：“好，好，好，我们穆穆最是大气了，一点儿也不小气。”
李觉搂着祖父脖子，不死心的继续问：“阿翁开心得了山花蜜，不是第一时间开心孙儿过来陪您，可见山花蜜更重要。”
李世民都无语了，这就是他大气的孙儿，真是太大气了，大气到让他无言以对了。
“阿翁开心，并非是山花蜜有多重要，是因为我们家穆穆带了山花蜜过来赠阿翁。”
李觉思索片刻，山花蜜是父亲给他的，让他过来送给祖父，所以祖父开心的是父亲送礼。
“这还差不多，让润表叔知道，孙儿叫一瓶山花蜜比了下去，丢死人了。”
李世民听罢，只是摇头轻笑，并不在意小孩儿间的这种攀比，只是拍了拍李觉背心，笑道：“傻孩子，你怎么会不如一瓶山花蜜。”
看到祖父开怀大笑，李觉又问：“阿翁头疼可好些了？”
“你阿耶告诉你的？”
李觉点点头：“今日陆师傅提前结束授课，我回去了又看到阿耶，心中疑惑就问阿耶。阿耶说昨日的酒席，大家都喝醉了，今日阿翁和大臣们都头疼的厉害。”
李世民叹道：“昨日的酒，入口绵柔清甜，看着是不怎么醉人的，谁知道……不提了……不提了……”
他也是极其善酿酒的人，结果在酒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不过想想，不止他一人栽跟头，魏征酿酒那样厉害，也没避免这一遭，可见不是他的问题，就是酒的问题。
“看时间，你阿耶应该快过来了。”
李觉道：“孙儿来时，阿耶去看阿娘了，应该要一会子才过来。”
“穆穆，你希望你阿娘再给你生个妹妹还是弟弟？”
李觉道：“阿耶和阿娘希望是个妹妹，我也希望是个妹妹，我已经有两个弟弟了，都还没有妹妹。阿翁希望是孙儿，还是孙女儿？”
李世民笑道：“孙儿或者孙女儿我都莱茵，不过我和你阿耶阿娘一样，都希望是个女儿。”
本想说一句女儿与世无争，可想到那些谋反专权的公主，李世民悻悻的闭了嘴，大唐的公主，说与世无争那是笑话。
“阿娘又翻出了此前为三郎做的衣衫，都是粉嘟嘟的，可惜三郎没穿上，希望这一次如了阿娘的心愿。”
粉嘟嘟的衣裳，太子妃估摸着盼儿女双全，所以在生下李觉之后，才会想着要了女儿，结果二胎仍是儿子，所以就想着看三胎。
“穆穆，你说你阿娘这要是再生一个儿子，她会不会再生？”
李觉思索片刻，郑重的点头：“大概率是会的，人对自己得不到的人或物，总会充满了执念。”
李世民愣了一愣，有些诧异，这样的话不该从李觉这个年纪说出来。
“这话谁教你的？”
李觉道：“没人教孙儿，是有一次阿耶做了噩梦，惊醒过来，把孙儿也吵醒了，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李觉点头：“知道，但又似乎不是很懂，可阿娘盼妹妹，却是有些执念在身上的。”
李世民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人对得不到的人或物充满了执念，可真当唾手可得的时候，又陷在过往，不愿意放下曾经，所以终其一生都在遗憾。”
李觉敏锐的察觉出来，这句话同父亲有关，却没有多问，只装作听不懂。
“阿翁怎么不开心了？”李觉环住祖父，道：“阿翁笑一笑，笑笑好不好？不要不开心，阿翁不开心，孙儿害怕。”
李世民拍拍李觉后脑勺，语气宠溺：“穆穆害怕什么？”
李觉将脑袋埋到祖父怀里，小声道：“害怕阿翁打人。”
李世民：……
造谣，算是造谣，都是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