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觉得，皇帝头风病犯了，不应该找他，应该找长孙无忌，毕竟皇帝临终前，抚摸着长孙无忌的须发痛哭，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褚遂良千万保护好大舅哥。
“你去……”
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就长孙无忌憔悴的那个样子，还是让这个便宜舅舅歇一会儿。
李承乾跟着宫人，一路到甘露殿，皇帝趴在榻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喘着，进来之前，张阿难已经说了皇帝的状况，被头风病折腾的饭都吃不进去。
太令人为难了，李承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痛快找御医，他又不是御医，何况皇帝的头风病，御医也束手无策，不然皇帝也不至于去吃天竺人的丹药。
“父亲，您睡了吗？”
李世民艰难的抬头，声音细弱蚊蝇：“承乾，你来了，早朝这么快就结束了？”
李承乾忍不住吐槽，真是个工作狂，都成这副德行了，还不忘问工作进度，他上前去扶皇帝坐起：“大臣们今日也都喊着头疼，估计是昨日吃酒的缘故。”
李世民目光空洞望着窗外，喃喃道：“老了，到底是老了，年轻的时候，吃酒随性，也不过是睡一觉的事情。”
皇帝这个表现，李承乾不觉得意外，人们对死亡的恐惧，是铭刻在基因里面的。他一千多年记忆永存，也算活了一千多年，前些日子还为“死期将近”emo了一段时间。
李承乾拉过皇帝的手，搭上脉搏，不解的问：“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您老人家心火这么旺盛？臣昨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李世民不想评价，另一个承乾是什么德行，这小子心里真是一点儿数都没有。
“冷敷我都试过了，还是头疼的厉害。”
李承乾绕到皇帝身后，道：“臣给你按压穴位，看能不能缓解。”
李世民点了点头：“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喝醉之后，身体升温，头部血液循环加快，血管扩张，这种情况之下，冷敷是能尽快降温，收缩血管，缓解头疼。
父亲你现在头疼，是喝了太多的自酿酒，自酿酒里面甲醇和杂醇油太多，这些东西进入人体之后，被人体吸收之后，刺激到了脑部神经，引起头疼，冷敷当然没用。
当然，人体代谢酒精，需要大量的水分，造成全身性脱水，影响到人体神经系统，引发头痛，单纯冷敷肯定不行。”
（一个误区，脱水不一定会觉得口渴，具体原因比较复杂，大家可以自行上网查询。）
李世民头疼的难受，又被另一个承乾气的冒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昨天喝酒的时候你没见劝我，这会子马后炮有用吗？”
李承乾顿了一顿，心下不解：“臣就是解释了父亲为何头疼，自己引起头疼的原因不同，具体该有什么应对措施，父亲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李世民一愣，也知道自己有迁怒之嫌，心下暗道好险，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梦里那个承乾，不然的话，他要被活活气死。
想到这里，李世民赶紧找补：“头疼的难受，我这脾气压不住，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人的脾气不好，李承乾能理解，毕竟当初他瘸腿的时候，他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肝火太旺，不利于缓解头风，有多的事情，都暂且先放下，天又塌不下来，就是塌下来了……”
想到即将临盆的苏氏，李承乾心下暗道：皇帝可不能病倒，他还想着借诞育之喜，捞几天假期。皇帝要是病倒了，不仅假期没了，他还得加班。
李世民奇怪承乾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就问了一句：“天塌下来怎么样？”
李承乾思索片刻，决定顺毛撸皇帝：“天塌下来了，当然是天策上将替臣顶着。”
李世民忍不住轻笑：“你这小子，怎么不说给我顶着？”
李承乾笑着说：“能者多劳，有天策上将在这里，我自可安享太平。”
这话李世民爱听，可见承乾也是很会哄人开心的，只是轻易不哄他，今天肯哄着他，大概也是因他病了的缘故。这么一想，李世民就更难受了，难道他不生病，就不配被哄着吗？
“承乾，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甜？”
李承乾顿了一顿，避开这个话题：“头还疼的厉害吗？”
“厉害的紧，难受死我了。”
李承乾一套按摩做下来，十指都有些困了，张阿难带着宫人进来摆饭，李世民没好气开口：“拿出去，朕不想吃。”
张阿难面色十分为难：“陛下，昨日宴席上您就没吃上几口，这么下去身体可怎么受的住啊！”
收到张阿难的求助，李承乾在思索着要不要接，皇帝多疑，会不会怀疑他勾结内臣？
“你俩眉来眼去的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
张阿难赶紧回话：“陛下不进食，奴婢实在担心，可奴婢人微言轻，想求太子殿下向陛下进言，请陛下用膳，保重龙体。”
李承乾道：“臣怕您说臣勾结内臣，居心叵测，在考虑要不要听张翁的话，劝膳。”
李世民：……
李承乾道：“张翁，陛下说不吃，您就把饭菜撤下去。我跟着你出去，我饿了，我要去吃一些。”
“摆膳。”
张阿难脸上堆满了笑，张罗宫人将膳食摆上，李承乾又吩咐：“张翁，你去准备些蜂蜜柠檬水，送到三省府衙，那些朝廷大员，一个个也都没逃过。”
皇帝没有反对，张阿难小心看皇帝的脸色，没反应，那就是同意了，他领命退下吩咐人去办此事。
李承乾走上前，端起一盏蜂蜜柠檬水上前递给皇帝：“柠檬水是天然的电解质，您先补充一些，能够缓解头疼。”
李世民接过蜂蜜柠檬水，问道：“电解质什么东西？”
“一个科学名词，在医学上，是指人体内溶解于体液的带电矿物质，能够维持体液平衡、传递神经信号、调节肌肉收缩及酸碱平衡等机制，保障生命活动正常运转?。当体内电解质浓度异常时，可能引发脱水、心律失常、肌肉痉挛等问题。”
李世民将蜂蜜柠檬水一饮而尽，李承乾又舀了碗米粥给皇帝：“尽量吃一些清淡的，好消化的食物，补充碳水，人的生理活动离不开碳水。”
“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没有趁机把朕气死。”
李承乾：……
想怼人，忍了一手，不跟病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