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个倭寇的头颅落地,被鲜血彻底浇醒的倭寇中,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我……我是周良。”
徐孝先微眯着眼睛,端详着那叫周良的倭寇。
随即缓缓拿过吴仲手里还没有回鞘的绣春刀。
语气平静,但听在倭寇的耳朵里,仿佛比这寒夜还要让他们感到寒冷瘆人。
“最后一遍,谁是周良!”
手里的绣春刀,此时也对准了跟前一名倭寇的脖颈处。
“或者……你能告诉我谁是周良?”
徐孝先手里的绣春刀,拍了拍被他把刀放在后脖颈的倭寇。
那倭寇打着寒战,身上的衣服此时少的可怜,可见刚才是打算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紧张颤抖着站了起来,目光扫过那位站起来的“周良”,随即看向了人群中的角落。
徐孝先手里的绣春刀寒光闪过,倭寇的头颅的再次飞上夜空。
鲜血瞬间在空中散落在倭寇人群中,而那半空中的头颅打着转的恰好就掉在了刚刚倭寇目光所望向的方向。
砰的一声,倭寇的头颅摔落在地。
角落的那名倭寇,面对徐孝先闪烁着杀气的目光,此时畏惧地站了起来。
用汉话说道:“我是周良。”
徐孝先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问道:“在这宅子里,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而此时,北镇抚司的两个小旗,已经率着二三十名校尉,把整个宅子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许栋宅子里伤十四人,死九人。
但好在并没有女眷被倭寇真正的糟蹋,也算是他们赶过来的及时。
而倭寇这边,除了刚刚被徐孝先三人先后斩杀的三名倭寇,此时还剩下三十四人。
整个宅子里,倭寇的尸体达到了七十七人。
除了面前仅剩下的三十四人外,无一活口。
对于这样的战绩徐孝先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活口太多了,就冲他们在许栋府里做的这些禽兽不如的罪行,是很难让徐孝先等人释怀的。
如今死的比活得多,自然就可以令徐孝先等人满意了。
而周良嘴里告诉徐孝先的人数,与小旗统计出来的人数正好也吻合。
也就证明,这一次这个阴险狡诈的周良并没有说谎。
“让都指挥使派人过来,把他们都羁押到西湖别院。”
徐孝先对吴仲说道。
吴仲点点头,随即带着数人离去。
徐孝先示意陈不胜看守剩下的倭寇,随即走到那对母女跟前。
母女二人看着徐孝先走了过来,不由有些惊惧地往后退了两步。
而那风韵犹存的许栋夫人,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后退,急忙抱着自己的女子站定,脸上带着恐惧过后的诚恳,双手紧紧抓着包裹着她娇躯的大氅,道:“谢大人救妾身一家的救命之恩,等妾身夫君回来,妾身……。”
“你们这宅子里的家眷下人总计有多少人?”
徐孝先问道。
此时,也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房檐下,三个颇有姿色的少妇相依偎在一起。
想必,三人应该就是许栋的小妾了。
“回大人的话,宅子里共计五十八口人……。”
“回房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吧,宅子里受伤的该找大夫便快去找大夫。”
徐孝先在心里算了算,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过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看着许栋的夫人道:“对了,许栋今夜不会回来了。”
许栋的夫人抬头看向徐孝先,张了张嘴想要问为什么。
但看着今夜宅子里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问不出口。
随即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后吩咐宅子里的下人,开始打扫整个宅子。
自己的卧房内,母女二人关上了房门。
许栋的夫人此时才接着烛光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
而随着许栋的夫人两手开始在女儿的身上寻找着有没有受伤的地方,披在身上的大氅自然而然的敞开,露出了雪白丰腴、一丝不挂的娇躯。
“娘……。”
小女惊讶的打量着她娘的身体,胸口处隐隐有些青紫色以及血红色的抓痕,尤其是两个手腕处,更是裹满了瘀血的痕迹,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小女震惊加心疼道:“娘你……。”
许栋的夫人回过神,急忙又把身上的大氅裹紧,看着心疼自己而扑簌簌掉眼泪的女儿。
挤出一抹笑容,安慰道:“娘没事儿,放心吧,多亏那位大人来得及时……。”
说道此处,许栋的夫人神色之间不由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被救的一幕此时才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刚才因为惊吓过度,加上对自己女儿的担心,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当时赤身裸体的情形来。
此时面对女儿心疼的目光,刚刚的一幕幕这才在她脑海里浮现。
浑身忽然之间也像是着了火似的,不由想起在那厢房里,自己赤身裸体地向徐孝先求救,以及爬上床取大氅时的一幕……。
那时……那位年轻的大人就站在自己身后吧?
那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娘……。”
回过神来的许栋夫人,转过身,只见自己的小女从衣柜里给她找出了衣物。
“先穿上吧。”
“嗯。”
许栋的夫人此时不止脸颊滚烫,整个人也变得滚烫。
越是不想去想刚才自己被救的羞人一幕,但那一幕幕就越发地往她脑海里钻。
……
灯火辉煌的醉江月酒楼。
三楼奢华的雅间内,麦福、福善被安排在了上座。
陈善举、汪年崇一左一右。
宋冉也只能在陈善举的下首位坐下。
就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没有在主桌捞到座位的杭州府通判悄悄走到了宋冉跟前。
而后在其耳边低语道:“大人,刚才有更夫报官,许栋的宅子好像发生命案了,更夫听到了喊杀声、呼救声。”
宋冉神色一紧,见酒桌上无人注意他,注意力都在麦福跟福善两位大人身上。
急忙侧头低声对通判说道:“派人过去了没有?先不要声张,免得打扰了诸位大人的雅兴。此事儿一会儿我会亲自跟陈大人禀报的。”
“柳推官从家里赶过去了,包括快班跟壮班,兵房这边……您看要不要派些人手过去?”
“让兵房在府衙待命。”
宋冉随即再次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一定要小心谨慎,许栋跟倭寇有勾结,北镇抚司昨夜里可是当街打死一名倭寇的,所以这件事情切莫声张。一会儿等我探过口风咱们再商议。”
通判连连点头,目光还是不由地望了宋冉上首的陈善举一眼。
一些事情杭州府可是心知肚明。
但因为人家官比他们大,且管辖的权利又要大过他们。
因此这三年来,他们根本无从插手陈善举、汪年崇等人私下里的利益一事儿。
所以到了如今,他们除了在河运等别的地方能赚点银子外,海运他们是完全沾不到半点儿好处。
甚至连口汤水都捞不到。
随着通判离去,宋冉的脸上又恢复了热情的笑容。
麦福跟福善两人,把刚才宋冉与其通判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虽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
但看着通判急急离去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跟徐小子有关呢?
当下,两人开始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一场宴席的时间拖延得更久一些呢?
如此是不是能给徐孝先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让陈善举等人,无法在这个时候分身去包庇、或者是做出一些脱罪的动作呢?
而此时的陈善举,并没有注意到宋冉跟通判之间的交谈。
因为麦福跟福善答应了他参加自己次子的婚礼,此时正是得意之时。
至于汪年崇,身为浙江按察司按察使,但其实除了监察的职责外,其权利在地方并没有多少的延伸性。
凡事都要以地方府、县为主。
只有抓住了各府、各县官员的把柄后,按察使才会显得重要起来。
算是属于权高事少,因而就算是地方有什么事情,于他汪年崇而言也是他人之事儿,他只要稳坐钓鱼台即可。
……
随着都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柯桥亲自率兵过来,徐孝先便示意先把活着的三十四名倭寇押往西湖别院。
站在许栋宅子的大门口,柯桥与徐孝先并肩而立,看着一个个矮小的侏儒被押出去。
柯桥不由问道:“徐大人,这院子里的死尸怎么处置?”
徐孝先笑了笑,道:“等你们走之后,报官让杭州府来处理就是了。”
柯桥想了想,随即点点头。
其余的话语倒也不好多问,毕竟,这可是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啊。
而且是有能力帮他们搭救指挥使朱纨的关键大人物。
随着一个个倭寇被绑缚双手押上了马车离去。
徐孝先这才回过头再次打量着许栋的宅子。
许栋的夫人跟女儿,此时换了衣裳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旁边不远处。
母女二人静静地并肩站在一起,在夜色与积雪的映衬之下,倒是比刚才狼狈惶恐的样子来,多了几分生气与灵动。
“大人……。”
许栋的夫人眨动着眼眸,神色之间竟是有些羞涩。
此时的脑海里,更是翻腾起了自己在厢房赤身裸体的羞人样子来。
在徐孝先的注视下,许栋的夫人俏脸再次滚烫起来。
“请大人移步说话。”
徐孝先看了看身旁的陈不胜、吴仲等人,点了点头。
而后又对吴仲道:“按照周良说的,今夜盯住李光这个商贾,暂时不必动手。“
”明白。“
吴仲点着头,随即便带着最初跟他先来杭州的一拨校尉消失在黑夜中。
自始至终,就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