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硅谷帕洛阿尔托的blue bottle咖啡厅内,冷萃咖啡的木质香气混着电子设备的嗡鸣在空气中流淌。陈默坐在临窗的胡桃木长桌前,目光落在对面敲击macbook的女性身上。林语晨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兜半掩着长发,指尖在键盘上跳跃的频率如同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代码之曲,屏幕上的神经网络图谱随动作闪烁,宛如神经元在黑暗中传递信号。
“传统量化模型都是线性思维。”林语晨突然开口,将手中的冷萃咖啡推至桌角,玻璃杯底与木质桌面碰撞出轻响。她的声音带着华裔特有的清晰咬字,尾音微微上挑,像是在陈述一个不证自明的真理。“就像用牛顿力学预测量子跃迁。”她补充道,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直视陈默的眼睛。
陈默身体前倾,西装袖口蹭过桌面的木纹,他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混着咖啡的苦香。“具体怎么实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这个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期待。
林语晨滑动触控板,LStm神经网络架构图占据整个屏幕,不同颜色的数据流如血管般交织。“模型输入层包含1000分钟的tick级行情数据,”她的指尖在“最优五档报价”“成交量分布”“撤单速率”等标签上划过,“中间层通过注意力机制加权推特ApI抓取的关键词热度,情感分析模块会给‘崩盘’‘抄底’这类词赋予负向权重,‘突破’‘金叉’则赋予正向权重。”
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现有模型仅用到分钟级K线数据,而AVm捕捉的是 tick级订单流,这种粒度的差异如同用显微镜观察细胞与用望远镜看星系。林语晨调出2020年3月的回测曲线,蓝色的AVm曲线在美股熔断期间划出优美的弧线,相较于传统策略的深V型回撤,它的净值波动幅度小了近20%。
“这里,”林语晨用红框标注2020年3月12日的暴跌时段,“传统布林带策略在波动率突破上轨时做空,而AVm通过推特情绪熵检测到散户恐慌峰值,反向做多波动率对冲,单月夏普比率达2.3。”
午后的阳光斜切过实验室的百叶窗,在白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林语晨用激光笔指向公式“Δt∈[0,0.5)”,红色笔迹在白色背景上格外醒目:“每个分钟被拆分为120个半秒切片,这是人类反应速度的极限区间。”她调出某科技股的订单流数据,放大至微秒级:“看这三笔隐藏卖单,100手、105手、98手,传统模型会认为是散户行为,但AVm通过撤单速度和挂单间距识别出机构拆单痕迹。”
陈默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袖口纽扣,想起2022年4月市场暴跌时,他的多因子模型因无法识别机构伪装成散户的出货而失灵。“算力需求如何?”他看着机柜里蓝光闪烁的FpGA芯片。
“训练时用8块h100 GpU集群,推理阶段部署在xilinx的VU9p芯片上,”林语晨打开机柜,热浪夹杂着电子元件的焦味扑面而来,“从数据摄入到仓位调整,延迟控制在12微秒以内。”
次日上午十点,视频会议的冷光映在陈默脸上。技术总监小李的投影出现在会议室墙面,他举着一份《证券期货经营机构私募资产管理业务管理办法》:“第六条明确要求量化策略具备可解释性,这种黑箱模型...”
“2017年你们用布林带策略时,也说过‘技术分析不需要解释’。”林语晨打断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敲击键盘,AVm的因子贡献度矩阵出现在屏幕,“每个因子的边际贡献度都可追溯,比如‘半秒级价差跳动频率’对波动率预测的信息比率达1.8,这算不算解释?”
小李的脸涨得通红:“但推特数据涉及跨境传输,证监会2024年第17号文明确...”
“给我三个月时间验证。”陈默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金属般的坚定。他直视林语晨的眼睛,注意到她虹膜上有淡淡的琥珀色光斑,“失败了,我向董事会提交辞呈。”
林语晨挑眉,指尖在电子合约上签下名字,电子章的光影在她瞳孔里一闪而过。这时陈默才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银色戒指,戒面刻着二进制代码——0和1组成的莫比乌斯环。
当晚,陈默在酒店房间打开林语晨的邮件,3276个因子的矩阵表格在屏幕上展开。他放大“分钟级订单流熵”的描述,代码片段显示该因子通过计算半秒内委托单的熵值来判断主力意图。窗外,硅谷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影,宛如林语晨签约时的侧影。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他喃喃自语,想起三年前在共享办公间调试传统因子的自己。那时他还不知道,量化交易的战场早已从日线级别的趋势跟踪,演变成微秒级的订单流争夺。
陈默打开本地回测系统,输入AVm的基础参数。当3276个因子如星群般闪烁在屏幕上时,他注意到“twitter情绪熵”的信息比率高达2.1,而传统的“市盈率相对盈利增长比率”(pEG)仅为0.7。这是一场残酷的淘汰战——根据林语晨的筛选规则,最终只有不到5%的因子能存活。
他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肩颈,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相框上。那是2019年爆仓后师傅周远山送的钢笔,笔帽上刻着“敬畏不确定性”。明天,第一轮因子筛选将正式开始,而他知道,当算法学会解读人性的模糊地带,交易将不再是数据与规则的博弈,而是一场人类智慧与人工智能的共生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