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姐你......”
裴柚连连后退,手上打出了停止的手势,一张小脸微红,“夫子......”
岑冉辰苦笑,这话要是放在师傅面前说,自己的两条腿都不应定能保得住。
“小师姐不必如此折煞师弟,本应师弟去找师姐商定局势,只是如今暗中动荡,不宜揭露身份。”
面对岑冉辰目光诚恳的解释,裴柚也明白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悻悻拉开凳子坐下。
“民间对师姐多有误解,”岑冉辰想起来那些不知实情的刁民,对裴柚的评价,就一阵心梗,“第一甲一出,就更为严重。”
裴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与顾尔晚在市井小巷中穿行得多了,京城人是怎么评价自己的,裴柚心里门儿清。
只是她自己并不拿这些当回事,也没有京城大家闺秀那些名声大于天的考量,自己都拿这些事情当个笑话听也就罢了。
“此事关乎大祁与北夷的局面,京中有太多人观望。”
岑冉辰眉心是深深的褶皱,京中传的最厉害的,是九皇子成允殷想要向北夷开战,寻了裴柚的结课试卷这个契机,引起皇帝的注意力。
“她不过会些狐媚本事,哪里有什么真才实学?”
苌婉表情不耐地对座上的望远侯陈伯渊说道,语气中满是嫌恶,一张保养得体的脸此时显得有些扭曲。
“能在岑丞相眼皮子底下作假,而且还能写出来这样深度的文章,只有九皇子才能做到。”
陈伯渊没有否认自己夫人的话,只是添了些别的考量。
皇子之争向来是血雨腥风,他们望远侯府与九皇子毕竟是姻亲的关系,陈伯渊忧心忡忡,万一皇上觉得九皇子的意思就是侯府的意思该如何?
“若不是太后娘娘非要将九皇子的亲事指给侯府,如今就没有这样多的事端。”苌婉抱怨着,心中还是气不顺。
陈伯渊知道夫人这话其实还是在说自己的母亲,毕竟当年这侯府千金与九皇子的婚事,是老太君与还在世的太后娘娘一同敲定下来的。
当年也确实是十足的好亲事,九皇子母族势力强大又得君王爱重,自己又是文韬武略,基本就是下一任储君的人选。
谁知道九皇子会双腿受伤、不良于行,皇子母家也开始示弱,渐渐在朝堂上失去话语权。这门顶好的婚事,一瞬间就成了侯府的催命符。
陈伯渊深深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那里,心儿处理的如何了?”
九皇子已经无缘储君之位,望远侯府还想要在朝中站位,那么太子殿下就是最好的人选。
“心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了一副好样貌,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苌婉对自己这个一手培养起来的女儿十分满意。
“只是太子殿下如今不知道怎么了,与裴柚那野丫头走得很近,心儿单纯善良,哪里是她的对手......”
苌婉一提起来,就厌恶的牙痒。裴柚身上已经有了与九皇子的婚约,却还是用手段勾着太子殿下,这不是存心要把侯府往火坑里推吗?
这样子狐媚的手段,与当年那个贱人简直一模一样......
陈伯渊见了苌婉这副又怒又委屈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时间拍案站起身来,声音中也带了怒气。
“本侯平生就犯下了一桩错事,当年沅儿生下来的就是一个死胎,裴柚就是你的女儿,你还有神什么好怀疑的!”
苌婉听到这样亲昵的称呼,一瞬间就泪水盈眶,“你到现在还是念着那个女人!再说,那野种哪一点像我这个母亲?”
陈伯渊满眼不可置信,他以为夫人只是与裴柚没有养恩,才会待她并不亲近,却没想到苌婉到如今还是觉得裴柚并非她亲生。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裴柚虽然并不像苌婉这样清婉柔弱,却像极了当年的老太君,陈伯渊从未怀疑过裴柚不是自己的女儿,这事却成为了苌婉的一个心结。
夫妻俩一场争吵之后不欢而散,陈云心才姗姗来迟,看到苌婉瘫倒在软榻上哭泣。
见女儿进来,苌婉才直起身来靠在椅背上,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
“你与太子如何了?”
陈云心表情微微一僵,转而伤心落泪,“前些日子太学结课,女儿洗手作羹汤想要给太子殿下送过去,却到了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说妹妹在里面陪着殿下用膳,让女儿回去......”
苌婉半是怨恨裴柚,半是对陈云心不争气的恼意。
“男人骨子里都喜欢那样孟浪的,心儿若是想要将太子殿下牢牢把握在手里,就不能总是这样小打小闹。”
陈云心自然也明白,只是还没有遇到过好的时机。东宫守卫森严,太子殿下的行踪更是一大秘密,她连太子殿下的面都很难见到,又何谈耍什么心机手段,让他注意到自己呢?
为什么裴柚就这样好命,一来到京城就吸引了无数目光,不仅仅是两位皇子,就连那位传言中只仰慕太平长公主殿下的岑丞相,都对她有所青睐。
“啊嚏!”裴柚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尖,想起来刚才夫......自己小师弟说的事情。
什么太子殿下是主和派,九皇子是主战派,一堆朝堂政局听的裴柚头都要大了,到了最后直接睁着眼睛神游天外。
无论头顶上那个位置坐着的是谁,裴柚都觉得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手指轻轻挑起来车帘,裴柚一张嫩白的小脸向外望出去,想到了那像是西维公主的惊鸿一瞥。
“停车!”
马车辗转停下,裴柚提起裙子就跳下马车,察觉到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后,将面纱围在了自己脸上,才将那些目光挡了回去。
身边没有飞云卫,那她还不能自己去看吗?
让车夫在巷口等着自己,裴柚就一头扎进了那小巷中。
裴柚边走边张望,有些江南韵味的青砖白瓦小院就映入眼帘之中。
原来这看似简陋的巷口之中,藏着的是如此雅致的院子,且这一条巷,似乎只有这一户人家。
裴柚心中疑惑,脚尖一点就运起轻功踩到了院墙之上,水蓝色的裙角飞扬,与远处橘黄色的日落晚霞相得益彰。
她轻功极好,却发现这暗藏玄机的院子中,连一个守卫都没有。裴柚皱了皱眉头,在京城住的起这样的院子,会请不起看家护院的侍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