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
曹公公看向江澜夜,悠悠叹了口气。
“说得也是,这几日陛下实在辛苦,好不容易睡下了,让他多休息会。”
惜春应了一声,说:“那我回去继续看着娘娘。”
话音刚落,江澜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双眸中布满了红血丝,抬手遮挡着屋内的亮光,蹙着眉问:“宋仪怎么样了?”
惜春见状,只好说:“陛下,方才娘娘醒了,这会子又睡过去了。”
江澜夜动作一顿,不顾曹公公的劝阻,直接掀开被子走了过去。
“陛下...陛下您该多休息会啊,龙体最为重要。”
江澜夜不语,只是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隔壁房间,轻轻将门推开,像是害怕惊扰到了里面的人。
宋仪又闭紧了双眼,睡得深沉,胸廓浅浅地起伏着。
江澜夜坐在床榻边,摸了摸宋仪的手,觉得有些凉,当即蹙起眉头,想将她的胳膊放进被窝,岂料这样一动,宋仪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间看到了江澜夜,喃喃道:“江澜夜,是你吗?”
江澜夜紧紧抓着她的手,紧张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仪有气无力地说:“想喝水。”
江澜夜当即去为她倒了杯水,搀扶她坐了起来。
昏迷了好几日,她脸色煞白,气血全无,看着有气无力的。
宋仪喝的有些急,江澜夜见状,又为她将嘴边的水渍擦去。
宋仪这才勉强清醒了过来,一看江澜夜这双尽是红血丝的眼睛,关切地问:“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睡觉?”
江澜夜低声道:“不用在乎朕,你现在身上还有疼的地方吗?”
宋仪这才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双手手心被白布缠起来了,微微蜷腿,发现脚踝处还是有些疼。
察觉到她停滞的动作,江澜夜道:“这里的郎中说了,你的脚踝扭伤严重,又没能及时休息,所以好起来要慢一些,但是你身上的那些伤口都仔细清洗过了。”
宋仪呆愣愣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脯处,发现自己的上半身也缠了些白布。
自己现在竟然还能盖着松软的被子。
浑身上下都被洗干净了,头发也是江澜夜给她梳好的,还扎了两个辫子,垂在肩膀两侧。
她觉得自己除了浑身虚弱无力之外,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们在这里休整两日,关中这边尚且还热闹些,有集市,这两日你想吃什么,朕派人出去给你买。”
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
宋仪缓缓抬手,轻轻抚摸着江澜夜的脸颊,喃喃道:
“我昏迷的这几日,都经历了什么,为何你看起来这么疲惫?”
江澜夜抓住宋仪的手,侧头在她的手心处亲了一下。
“没什么,你不必多想。”
他牵着宋仪的手,低声道:“宋仪,朕后悔了。”
宋仪微微睁大了双眼,“什么?”
“朕后悔把你带来了,一开始刚要出发的时候,朕便知道这一路定然会吃苦。”
“可是...朕没想到,你险些连命都要没了。”
江澜夜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梦到宋仪被饿狼撕扯的画面,梦到宋仪从斜坡上摔下去的画面,还有宋仪倒在他的怀中,缓缓闭上眼睛,没了声息的画面。
“朕一直都偏执地想要抓住你,一路上都没出什么事,偏偏就那一日在山上......”
宋仪看得出来江澜夜很自责,连忙说:“不是你的错,你这一路这么忙,怎么可能一直顾及到我。”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鞭子鞭打皮肉的声音。
只这样听,就能感觉到力道颇狠,像是利剑破开了空气的声音,打在身上又格外的闷,时不时能听见人的闷哼声。
宋仪有些害怕,低声问:“外面是谁?”
江澜夜淡淡道:“左晟。”
他下旨,这几日在宋仪昏迷的这段时间内,他日日都需跪在门外院子里,受三十道鞭刑,一直到宋仪醒过来。
用的鞭子是格外粗的,重重甩在身上,能轻易将布料撕破,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宋仪刚要说什么,江澜夜就冷冷开口道:“他玩忽职守,你被狼追赶,掉下斜坡,是他的失职。”
左晟是主动卸下甲胄和配件,跪在江澜夜面前乞求责罚的。
当时江澜夜强忍下心中滔天的杀意。
宋仪喃喃道:“他被打几日了?”
“今天是第三天。”
其实第二天的时候,他整个人便几乎是血肉模糊了,颤颤巍巍地,走不动路。
江澜夜知道,再这样打下去,他也会死。
他原先可以为了宋仪忍下心中的残暴,可是前提必须得是宋仪平安健康地待在自己身边。
宋仪知道自己掉下去之后,只怕左晟没有立即去叫江澜夜。
她抿了抿唇,说:“我摔下去后受了伤,现在他一连受了三天的鞭刑,也受了严重的伤,已经足够了。”
她并非是完全的良善,也知道左晟有时恨她恨得想让她直接去死。
但此时此刻,她不能只凭自己一时的爱恨去决策某些事情。
“左晟毕竟是将军,这样的惩罚足够了,日后还有用到他的地方。”
江澜夜淡淡道:“等今日的鞭刑受完,他就可以养伤了。”
见江澜夜执意如此,宋仪没有再开口。
半晌后,鞭子的声音消失。
左晟最终是被人抬回去的。
宋仪咳了两声,掀开被子,好奇地撩起裙摆看了看自己的小腿。
“会不会留疤啊?”
江澜夜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的伤口上,温声道:“不会的。”
宋仪摸了摸自己胸前缠绕的白布,问:“这...是谁......”
江澜夜看着她,神情晦暗不明。
“当然是朕,不然你还希望是谁?”
宋仪顿时低下了头,手下意识地扣弄着被子,喃喃道:“惜春不是也可以......”
江澜夜看着她,说:“当时你那副模样,你觉得朕还放心让别人照顾你吗?”
江澜夜寸步不离宋仪,凡事都是亲力亲为。
见宋仪不说话了,江澜夜又道:“把你抱回来的时候,给你沐浴、换衣、涂药,都是朕。”
宋仪苍白的脸颊终于因为这番话透出了些粉,抬头刚要说什么,苍白的唇瞬间被江澜夜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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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