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蕖和涂婳一人攥着桑榆一只手,赶紧拽着她溜走了。
桑榆这个老实人还不停扭过头往回看,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娘娘,暗自担心:
陛下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他这次回来忽然沉着个脸,难不成是又抽风了?
根据她为数不多的经验,每次陛下一抽风,她家娘娘就得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把人哄住。
这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可别累着了她家娘娘!
君长珏打了个响指,寝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而后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隋怜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
他比隋怜高出了快两个头,这么俯视着她时,无声中自带极强的压迫感。
如同山雨欲来,利剑即将出鞘。
可神奇的是,隋怜原本还为了未卜的前路心中有些不安,此时一见到他,哪怕他故作冷硬,她竟也莫名地安下心来,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等着他开口,等着他发作。
在君长珏眼中,她这安静等待的模样说不出的勾人。
他喉结微沉,低声道,“鬼门关的事,你也听说了。”
君长珏用的并非是疑问句,隋怜也坦然地点头承认,“听说了,有人在那道门上做了手脚,陛下之前出宫就是奔着鬼门关去的。”
这些事都是黑狗君告诉她的,至于黑狗君又是如何得知,她当时问过几句,黑狗君一口咬定是它的狗鼻子实在太好使,蹲在京城的皇宫里就能嗅到鬼门的味儿。
这话隋怜当然不信,就当个乐子听,但黑狗君说的鬼门异象,却不会是假的。
“嫔妾还听说,鬼门关在祈福大典前出现异象绝非偶然。若是那一夜大典出了乱子,怕是当真会有灾祸降世,到时若是鬼门受到影响因此失守,人间便会深陷劫难之中。”
在这件事上,隋怜也不打算向君长珏隐瞒什么,既然他主动问起,她便把她知道的全盘托出,毫无隐瞒。
君长珏的眼眸里似是有暗光闪烁不已,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才道:
“那你可知,在鬼门关上动手脚的人是谁?”
隋怜眉头蹙起,如实答道,“嫔妾不知。”
君长珏眸光幽幽地盯着她的眼,嘴角噙起危险的笑意,“爱妃当真不知?”
他眼底隐约亮起妖冶的火光,那幽艳不可言的火光又似是在轻轻摇曳,无形之间好像联结着隋怜的心神,令她的心也跟着颤动不已。
这是狐族的魅术,而君长珏身为万狐之首,他的魅术是这三界之中无人能比的强悍。
别说是寻常凡人,就算是神仙妖魔在此都难以抵挡。
可隋怜却只是觉得,他的眼睛真好看。
好看到让她忍不住心动,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想要他的眼睛里只映照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并未沉沦在他的魅术之中,没有被他操控神智,头脑仍然清醒,甚至还眼尖地看见了他那条久违的毛茸茸狐尾。
火红的尾巴原本在他身后甩来甩去,忽然之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蹭到了她的手边,尾巴尖骚气地轻轻扭动着,如同柔软的藤蔓般紧密地缠绕上她的指尖。
又顺着她的手指往她的袖口里爬,一寸寸地蜿蜒而上……
“陛下,嫔妾好痒。”
隋怜忍受不了身上的瘙痒,她一把按住已经摸到了她肩胛处,还要往她胸口爬的狐狸尾巴,看向君长珏的眼里浮现出了隐隐的谴责。
那眼神好似是在说,你说话就说话,用尾巴摸我胸干嘛!
君长珏呼吸一滞,额上青筋凸起。
他刚才只顾着对隋怜用魅术,不过一时疏忽没管好身后这条不安分的尾巴!
在床上的时候它不听使唤也就算了,这该死的尾巴居然在他办正事的时候也耍起了流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该死的,他刚才说到哪里了来着?
看到面前男人红透的耳根,隋怜心里又有些莫名其妙。
这尾巴长在他自己身上,难道不是他操控它来摸她的吗,怎么现在又一副不愿意认账的委屈样子?
他下一句话该不会对她说,是她弄错了,他这只狐狸根本就没长尾巴了吧?
“咳,不要转移话题。”
君长珏美人微嗔,一边掐法诀收尾巴,一边略带三分薄怒对隋怜道:“朕在问你话。”
隋怜好脾气地又回答了遍,“嫔妾当真不知。”
君长珏眯着眼睛,确定她眼里没有半分意乱情迷之后,他忽而又轻声嗤笑起来。
他笑得极好看,即使嘴角带着嘲弄,也仍然艳色逼人,恍如日月。
“是朕输了。”
他自嘲道,“朕的魅术对你不仅没用,你竟还能在朕对你用魅术的时候反将朕一军,勾得朕心猿意马,连条尾巴都管不住。”
隋怜眼露些许惊愕。
原来他刚才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是在对她用魅术?
她还以为是他看她看呆了。
“既如此,朕注定从你嘴里问不出什么来。”
君长珏轻声说着,无奈的口吻中又似是透着宠溺,“你说不知,那便是不知吧。”
隋怜:“……”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好像她明摆着在骗他,他却只心甘情愿被她骗一样?
他这既冤种又情圣的神情和语气都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
君长珏自己说完却低低叹息一声,眸光幽幽地看着她,“朕答应过你,只要你帮朕完成祈福大典,朕就许你好处。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本以为隋怜会像在白蕖她们面前时那样,起码也要和他装上一会儿。
却见面前的女人眼里一下子就亮起了光,毫不嘴软道:
“嫔妾所求不多,就请陛下给嫔妾升个位分吧!”
很好,隋爱妃待他果然与旁人不同,眼中全是对位分的渴望,没有半分虚假,连一句哄他的甜言蜜语都没有,真诚的简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