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仁,你那里有没有解毒的丹药!快拿来……快……”
她慌得六神无主,急吼一句。
阿仁身上一直备有各种药。
前世,只要她病了伤了,他身上一定会有很多药给她使用。
“有。”
阿仁连忙取出药,让韩景渊含着,又搭了一下韩景渊的脉,面色一忧,却什么都没说,背上他就往塔下奔跑而去。
阿灰因为王妃的急呼声,去而折回,看到这情景,大惊失色:
“王爷这是怎么了?”
“箭上有毒。王爷被箭镞擦伤昏迷。”
阿仁回答。
阿灰面色大变。
众人护送韩景渊下塔。
谢兰台紧紧追着,心慌得厉害,若早知道会出事,她死也不出这趟门。
韩景渊已经吓过她一次。
不,是两次。
大火失踪一次。
上次救皇上一次,害她担心了三天。
现在已是第三次。
她胆小,可禁不起他这么吓啊!
“皇宫不安全。想杀王爷的人,恐怕是从宫里派来的。回王府。
“阿灰,你常年跟在王爷身边,能见到皇上吧,马上去禀告皇上,让皇上派御医过来。
“阿逐,徐神医住哪里,你知道吗?快,去把人请来……
“阿仁,你来驾马车!”
谢兰台冷静地吩咐。
阿灰阿逐觉得分配很合理,立刻照做。
阿仁驾起了马车。
谢兰台浑身发抖地抱着前一刻还在向自己表白的男子,嘴里喃喃道:“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
金二娘在搭脉,面色发白。
“情况如何?”她问。
金二娘:“不太好。是剧毒。王爷还能活着,已是奇迹,王妃,您给王爷服过什么?”
谢兰台没有回答,心脏在紧缩:看来马上给他喝血是正确的。
她用自己的脸去蹭他的脸,喃喃道:“韩景渊,你刚刚才同我相认,如果你敢死,我恨你一辈子……”
不,她恨不了他。
她会恨自己。
恨自己怎么没有早早认出他,他就不用带她去玉京塔,制造什么惊喜了。
她不要什么惊喜,只想他好好活着。
压下混乱的心情,她再次看向他的伤口,想了想,又在自己的手心划了一刀,用自己的血给他洗伤口。
金二娘不解王妃为什么这么做,可等看到伤口处的暗黑色在渐渐变红,她呆了一下:
这血,好像能解毒。
*
马车一路疾行,回到王府。
阿仁把韩景渊背回了正院。
没一会儿,阿逐带着徐神医赶来,给韩景渊搭了脉,一脸惊骇地叫道:
“这是中了冥途砂……伤口清理过了吗?”
“在马车上时清洗过了。神医可以看看还要不要特别的药汁来洗一遍?”
谢兰台紧张地回答完,才问:“什么是冥途砂?”
“以乌头毒混合天外陨铁碎屑淬炼而成,箭镞暗藏细密砂纹,入体后毒辣砂随血液游走,伤口逐渐溃烂,人会直接陷入昏迷。
“第一日,皮肤干裂剥落;第二日,筋肉萎缩;第三日,心肺腐化。”
徐神医面色凝重。
谢兰台听着大骇,捂着心脏,急得险些晕过去:“要……要怎么治?”
“毒未入心脉,以磁石吸附毒砂,再剜肉放血,再服千年雪莲,可保小命。
“毒若已入心肺,唯有噬毒蛭可吸食毒素。但,这种东西,我们这里根本找不到!”
徐神医还在搭脉:“一般中了此毒,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谢兰台的身子摇了摇,声音抖得厉害:“完全……完全没办法吗?不可能的,我第一时间给他喝了我的血……”
徐神医目光灼灼:“喝了你的血?什么意思?”
“我曾喝过一条药蛇血。那蛇血可解百毒。我的身体,二十年内,百毒不侵,且,我的血还可做药引……”
这件事,之前,她谁都没说过,这是当年临别时阿钱一再叮咛她的事,怕她因为此招来大麻烦。”
“来,让我看看。”
徐神医立刻将手探过来,眼神陡然一亮:
“怪不得王爷的脉像这么奇特,原来是你的血在起作用,好极好极,王爷的毒,果然没入心肺,那些微的碎屑只是被堵在某处了……回头将它以磁石吸出就行……”
谢兰台听着终于重重松下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宫里御医也匆匆赶来了,还带来了不少药材,其中就有天山雪莲。
两个医者围着韩景渊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按着徐神医的方案来。
至于最终会怎样,谁都不敢下结论。
得两位医师的全力治疗,韩景渊的唇色渐渐恢复血色,脉象也开始趋于正常化。
由此可证明:这种治疗方式是有效的。
谢兰台始终守在床边,一步都不想动,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儿时两个人历经磨难,相依为命的时光。
重生归来,竟有这样的奇遇,是上苍给予的恩赐,是对她前世绝望人生的补偿。
既然是补偿,他就不可能出事,对吧!
*
傍晚,韩老太太从外头回来,听到韩景渊出事,由福嬷嬷扶着跑了过来,看到他死气沉沉的样子,本就病白的面色,越发不好看了。
谢兰台怕出事,连忙宽慰:“祖母放心,夫君的情况现在算是控制住了。暂无性命之忧。”
韩老太太看向阿灰,面色寒厉道:“到底是谁想害潜之,必须查出来。”
阿灰立刻让人呈上伤人的利器:“这些人的箭镞是特殊打制的,老太妃,您看看,这东西像不像宁王死士所有?”
老太太接过看了看,老眼乌沉沉的,“走,进宫,让陛下给个说法。”
*
韩老太太进御医书房,只听到御医在向乾帝禀告韩景渊的情况,边上太后,还有皇贵妃都在。
太后听完,正色道:“必须严查。前晚上入府杀人,今天又公然行刺,天子脚下,这些刺客胆子如此之大,天子颜面何在,皇家威严何在?”
皇贵妃也附和:“对,必须严查。”
殿外,韩老太太目光幽幽,嘴里哼了一声:没一个是好东西。
孟总管出来相请:“太妃,皇上请您进去。”
韩老太太慢悠悠走进去,身后跟着御林军卫统领,手上捧着一个匣子,那是老太太带进来的。
外人入宫不能带利器,老太太就让卫统领带人押送。
进去,行了礼,韩老太太上禀道:“陛下,这就是暗伤潜之手的利器……老身曾在一处看到过……特来请皇上请旨彻查。”
乾帝让卫统领打开匣子,看了看那冒着蓝光的利器,问:
“何处?”
韩老太太双手一揖,稳稳落下一句:“宁王府有几个府卫就配此箭镞。多年前,老身曾看到过……请皇上细查宁王府的武器库,作一个对照,就可以查出一些珠丝马迹了……”
这话一出,皇贵妃顿时面色大变,叫道:
“绝无可能。陛下,宁王同阿临一直交好,怎会刺杀他?杀他对宁王有什么作用?这一定是有人栽赃。”
韩老太太声音响亮,挟着愤愤之情:“是不是栽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果真是栽赃,那也得有原件才能栽赃。若没有,怎么栽都栽不上!”
乾帝面色阴冷,这箭镞,他好像也见过,心下顿时起疑:“来人,去查……马上……”
一个半时辰后,去查的人回来了,带回几支箭,禀告道:“这是宁王府中的箭矢。请皇上查看……都有记录在册……失了有六十支。”
皇贵妃看到,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地,大叫道:“不对,不对,这肯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被押来的宁王见状,也跪地直叫:“父皇,这事,不是儿臣干的,您必须着人好好详查,这个冤枉,儿臣不吃。”
宁王气啊,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锅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乾帝自然不可能相信,自己这个儿子会这么笨,拿自己府上的箭头去作案,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在陷害。
但如今,萧临生死未卜,他明知不是,也得有所表示:“来人,送宁王回府,在事情没查出来之前,在家反省。不得外出。”
宁王急啊:“父皇,那些箭镞已经遗失好几年,与儿臣无关啊!父皇明鉴。”
乾帝冷着脸:“一切交由大理寺好好彻查,只要你没做,就不可能冤枉得了你!”
韩老太太立刻附和:“皇上圣明。”
*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后宫中。
她又惊又疑又怪,问前来送信的小内侍:“这到底是谁在暗中为我孙儿铺路,有人竟在这个当口上,冒充宁王的人去干下了这刺杀一事?”
来报信的小内侍道:“现在这件事成了悬案。那位说,江姑姑失踪两天了,估计已落在安北王手上。现在安北王出事,府上定然戒备森严,想要去查看都不能……”
皇后的欢喜之色因为这件事而收了收,继而说道:
“本宫会让人向皇上建议,送安北王去别宫的药泉治疗,那些的温泉有利于逼毒,到时再想法子入安北王府一探究竟……”
小内侍点头,悄悄从一道暗门进入,就此离开。
皇后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只愿萧临永远都不要醒过来才好。
*
安北王府正院寝房,韩景渊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