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的黄昏格外宁静。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为那些斑驳的血迹镀上一层金色,仿佛要掩盖这座城池经历的惨烈。黎生的房车缓缓驶入城门,引来无数百姓围观。人们交头接耳,指着这个钢铁怪物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妖物?\"
\"听说那是救了我们蓟城的恩人所骑的坐骑...\"
\"没有马拉着,自己就能跑,真是神了!\"
黎生充耳不闻,专注地驾驶着房车穿过狭窄的街道。公孙簪靠在后排座椅上,苍白的脸色在夕阳映照下显得格外脆弱。这位曾经高傲矜贵的千金大小姐,此刻安静得像只受伤的鸟儿,再不见往日的锋芒。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轻微的颠簸让公孙簪皱了皱眉。她透过车窗望着熟悉的街景,心中百感交集。短短数日,她失去了一切——白马义从全军覆没,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更讽刺的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实力,在袁芍和黎生这样的强者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到了。\"黎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公孙簪抬眼望去,熟悉的府邸大门映入眼帘。曾经,这里总是人来人往,白马义从的将士们进进出出;如今,门前冷落,只有几个老仆在焦急地张望。
黎生和赵芸一左一右搀扶着公孙簪下车。她的双腿还有些发软,右肩的伤口隐隐作痛。府中的下人们见到主人归来,纷纷跪地行礼,有几个婢女甚至哭出了声。
\"扶伯闺去休息。\"黎生对一名年长的侍女说道,\"伤口不要碰水,药按时换。\"
公孙簪勉强站直身体,向黎生微微颔首:\"多谢...黎大人。\"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拘谨。高傲如她,如今却要仰人鼻息,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即使她已经认定黎生是她的好友,但一向高傲的她,还是很难接受。
黎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温和地说道:\"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看着公孙簪被搀扶进内院的背影,黎生轻轻叹了口气。这位白袍将军的傲骨被袁芍硬生生打断,要重新站起来,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黎大人。\"赵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客房,请随我来。\"
黎生转身,发现赵芸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皱眉道:\"你也去休息吧,这次你伤得不轻。\"
赵芸苍白的俏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黎大人,芸先去休息了。\"说完,她行了一礼,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大堂中顿时只剩下黎生一行人。刘蓓走到黎生身边,犹豫地问道:\"大哥,我们真要和刘虞开战吗?\"
她没有提袁芍——这一战之后,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刘虞不同,这位幽州牧名声极好,深得百姓爱戴。
黎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刘虞...确实是个问题。\"
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棵古老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落,如同无数飞舞的蝴蝶。刘虞的政策与公孙簪截然相反——她主张怀柔,用粮食和布匹安抚乌桓、鲜卑等异族;而公孙簪则坚持武力镇压,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到这里,黎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历史上的\"五胡乱华\"给中原带来了怎样的灾难。那些被汉室怀柔政策养大的异族,最终却成了屠戮汉人的刽子手。
\"萱德,\"黎生转过身,声音低沉,\"我知道你不想和刘虞开战。但你应该明白,刘虞优柔寡断,对那些异族一味怀柔,迟早...\"
他忽然停住了,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未来的历史。刘蓓等人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对异族如此痛恨,黎生也无法直接告知她们那段五胡乱华的历史,先不说她们会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要疑惑为什么黎生会知晓这些东西,就算那仙人的借口搪塞过去,也迟早是麻烦。
吕咘大咧咧地插话道:\"黎生说得对!那些异族野性难驯,本将当年在边疆可没少收拾他们!\"
关雨也点头附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虞的怀柔政策,终会养虎为患。\"
张菲挥舞着拳头:\"大哥讨厌他们,本小姐就杀光他们!\"
张燎和高橓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对她们来说,黎生的命令就是一切,不管是打异族还是打袁芍,都没有区别。
典薇抱着她那面巨盾,瓮声瓮气地说道:\"主公说打谁,末将就打谁。\"
刘蓓看着众人,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黎生对异族的态度为何如此强硬——安喜县地处边境,想必是深受其害。但刘虞毕竟是汉室宗亲,在幽州施行仁政,深得民心...
\"大哥,\"刘蓓柔声说道,\"到时候让我先和刘虞谈谈,可以吗?\"
黎生看着刘蓓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他顿了顿,\"这个人很固执,我不认为你能说服她。\"
刘蓓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总得试一试。\"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刘虞——这位血脉比她还要纯正的汉室宗亲,清廉正直,爱民如子。如果可能,刘蓓希望能避免兵戈相见。但她也明白,在对待异族的问题上,黎生和公孙簪的立场恐怕很难动摇。
夜幕降临,府中点起了灯火。黎生站在客房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墙轮廓。这一战虽然击退了袁芍,但代价不小。五百多名精锐骑兵的损失,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补充。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刘虞,更是个棘手的问题——她不像袁芍那样暴虐,反而在民间声望极高。若贸然开战,恐怕会失了民心。
\"要是真那么顽固,杀了也不足惜!只要有粮食,民心这种东西...呵呵。\"黎生喃喃自语。
月光洒在庭院中,为一切披上一层银纱。这座饱经战火的城池,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