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背着装满草药的帆布包返回营地时,暮色正将远山染成黛青色。她刚踏进帐篷,便听见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那个写信的士兵病情急转直下,高热让他陷入谵妄,手指无意识地抓扯着胸前的绷带。玛丽迅速将草药捣碎熬煮,用沾着药汁的布条为他冷敷额头。
摇曳的烛火下,士兵呓语着妻子的名字,玛丽握着他滚烫的手,突然想起自己藏在箱底的那张泛黄全家福——父亲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教堂前,而如今,那些相似的军装却沾满了鲜血。
与此同时,莫罗上校在观察哨收到了一份密报。
情报员浑身泥泞,怀里紧紧护着用油布包裹的信件:“长官,第五纵队的联络员被捕前拼死送出消息,德军计划在黎明前发动钳形攻势。”
上校盯着沙盘上突然变得刺眼的敌军标记,喉结艰难地滚动。
他摘下军帽,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在地图上反复丈量着防线缺口。副官端来的咖啡早已凉透,氤氲的雾气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如同他们渺茫的胜算。
让·雷诺带着游击队员潜伏在德军营地外围的灌木丛中。
争吵声渐渐平息,营地内亮起零星的灯火。
一名士兵哼着家乡小调走出营房,腰间的酒壶随着步伐轻轻摇晃。让·雷诺向同伴打了个手势,三人如鬼魅般逼近。
就在即将得手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巡逻队提前换岗了!众人屏住呼吸,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让·雷诺的指尖触到口袋里未婚妻的照片,金属相框边缘硌得生疼,提醒着他绝不能功亏一篑。
巴黎地下防空洞内,雷诺总理正在主持紧急会议。
墙壁上的地图被无数红蓝铅笔标记得密密麻麻,宛如一张破碎的蛛网。“我们的弹药储备仅够维持三天。”
军需官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突然,防空洞剧烈震动,一枚炮弹在附近爆炸,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一位年轻议员颤抖着举起手:“总理先生,或许我们应该...考虑和谈?”
会场陷入死寂,只有发电机的轰鸣声持续不断。雷诺总理缓缓起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众人:“和谈?当德军的坦克碾过凯旋门时,他们可不会和我们谈条件。”
玛丽守在高烧士兵的病床前,药汁一匙一匙喂进他干裂的嘴唇。
士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医生...如果我...”
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玛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转头看见帐篷外的月光被乌云吞噬,山风裹挟着潮湿的气息涌进来——暴雨要来了。
她起身去加固帐篷的绳索,却在帐篷角落发现了那封未寄出的信,墨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仿佛预示着未知的命运。
让·雷诺带领队员在暴雨中撤退,泥泞的山路让他们举步维艰。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身后紧追不舍的德军探照灯。“分散跑!”
让·雷诺大喊一声,与队员们各自消失在雨幕中。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一片树林,裤腿被荆棘划出长长的口子。当他终于找到一处废弃的农舍躲避时,发现口袋里的照片已经被雨水浸透,未婚妻的笑容在黑暗中渐渐模糊。
莫罗上校站在雨中,看着士兵们冒雨加固工事。
沙袋垒起的防线在闪电下泛着冷光,雨水顺着帽檐不断滴落。
他摸出怀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距离德军进攻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副官递来一件雨衣,他摆了摆手:“留给伤员吧。”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打破了雨夜的寂静,上校握紧了腰间的配枪,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巴黎的街道上,国民自卫队正在连夜设置路障。
一位老妇人抱着一箱食物出现在路口:“孩子们,吃点热乎的吧。”
士兵们接过食物,眼眶湿润。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但老妇人依然站在雨中,目送着士兵们走向战场。防空洞内,雷诺总理将一枚勋章别在自己胸前——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此刻,它承载着整个国家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