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soline特别行动队临时基地,诊疗室。
此次任务被巡逻舰队划分为A+等级,意味着难度较高,且出现了少量伤亡。
陶染带着两名新调来的实习军医,忙得脚不沾地。
陆惟生处理完收尾的事情,照例过来查看队员伤情,刚进门,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守着黑晶长管炮安静等待治疗的苍芙。
陶染见他过来,喊了声“陆队”。
她正忙着给一名被金属猎犬撕咬掉一大块肉的队员清创,一针麻药下去,那名队员瘫软下去,舌头挂在嘴缝边,滴滴答答掉口水。
陆惟生“嗯”了一声,走到铁皮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托盘、镊子、纱布和几管强效药剂。
都是劣质货。
男子皱了皱眉头,撕掉包装袋,揉成一团投进垃圾桶。
然后走到苍芙面前蹲下,将托盘搁在大腿,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全程冷着脸,不像是治疗,倒像是来寻仇的。
苍芙嗖得将手背到身后,满脸抗拒,“我伤得不重,可以等陶染医生忙完了再处理。”
“陶医生没空,手给我。”
“……”
陆惟生不喜欢废话,更不喜欢毫无意义地拉扯,只耐性等了两秒就准备上手,在这之前,苍芙已经识相地把胳膊递了出来。
拆开潦草包扎的绷带,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黄沙从缝隙里跑进去,附着在翻卷的皮肉上,时间一长,被血水浸泡成鲜亮的红色。
陆惟生利落地换了一管药剂,言简意赅道:“先冲洗伤口,会有点疼。”
“好。”
苍芙前一秒还觉得大魔王版陆惟生也没那么糟糕,下一秒,冰凉的药剂直直淋上去,爆发出惊人的灼热,从伤口处涌出许多绵密的白色泡沫。
强烈的痛感直冲天灵盖。
苍芙疼得闷哼一声,一把攥住靠着墙壁的极光。
力道之大,连指骨都泛起青白色。
等泡沫散得差不多了,陆惟生用清水洗去烈性药剂,淡淡道:“基地目前只有这个医疗条件,你一炮轰了我也没用。”
苍芙松开扣住极光的手指,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为这个冷笑话买单。
调配药剂时,陆惟生瞥了极光一眼。
“日珥实验室研发的新武器?”
“没这么高端,我自己随便鼓捣出来的。”
“哦?”
陆惟生挑眉,这回总算有了些表情,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不信?”
“没有不信。”
苍芙还想说些什么,男子冷不丁一针扎在伤口边缘,锐痛感袭来。
随着淡黄色药剂缓缓推入血管,静脉纹路显现。
“嘶,你下针前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是执行官预备役,不是什么需要哄的小孩子,药剂里有镇定成分,一会儿睡一觉,尽快养好伤离开。”
一口气说完,陆惟生将用完的针管丢回托盘,起身走到洗手台前,往手心挤了一泵消毒液,只留给苍芙一个冷峻的背影。
由于药剂劣质,基地治疗向来遵循“量大管饱”原则。
纵然苍芙精神力强悍,但面对至少三倍于寻常剂量的镇定,仍是没能坚持过十秒钟。
脑袋一歪,磕在极光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陆惟生只当听不见,对着陶染比划了一个手势,闪身进了相对安静的手术隔间。
陶染摘了橡胶手套,急匆匆跟过去。
陆惟生对着医疗垃圾桶里大团染血的纱布,眼神冷了又冷。
“我们提交的中端品质药剂申请,又被巡逻队驳回了?”
“是的,陆队。”
“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但我这次打算向诗灵实验室分部进行申请。”
“嗯,晚餐前把急缺的药剂列一份清单给我。”
“好的陆队。”
“去忙吧。”
“好。”
陶染毕恭毕敬地退出手术隔间。
余光扫到苍芙的伤口,不由得一愣。
这包扎方式一看就是陆惟生独有,按照他的说法,是为了防止在突发任务中散开,绷带末端绕成一团死结,每次换药都要用刀割开。
陶染可不敢胡乱揣测陆惟生的心思,匆匆一瞥就收回视线,重新忙活去了。
手术隔间里,陆惟生从口袋里摸出略显原始、但保密性极强的通讯工具——
按键手机。
找到通讯里备注为“郭旭”的男子,按下拨通键。
一边等电话接通,一边关上手术室的门。
几声等待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郭旭小心翼翼的声音,“喂,是陆队吗?”
“是我,你上次提到的塞西莉亚星系边境线一批药品流入禅机城的事情,有没有更详细的情报?”
郭旭恨透了自己这张喝点小酒就关不住把门的嘴,隔着电话故意把脸蛋抽得啪啪响,试图博取陆惟生的同情心。
“陆队,您就当我胡说成吗?”
“情报,否则我现在就去端你的老巢。”
陆惟生斜倚着墙壁,从他的角度看去,恰巧看到苍芙瑟缩了一下。
她只穿了背心,应该是感到冷。
“我说,我说我说……那批货是销往禅机城彭斯罗拍卖行的,彭斯罗背后主家是谁陆队您也清楚,最大的掠劫者组织头目徐璈,陆队,再怎么着,您也犯不着和他抢货啊……”
陆惟生嫌他废话太多,直接打断。
“能打听到运输线路吗?从谁手里走?”
“……”
郭旭不想说,也不敢说,沉默了一会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弹簧音。
都是道上混的,一听就是弹簧匕首出鞘的动静。
半指行动手套包裹了陆惟生的手掌,却一点没阻碍他把玩匕首,薄如蝉翼的刀锋被手术室惨白的灯光映亮,却不抵男子眸底寒意半分。
郭旭呼吸一滞,立刻选择妥协。
“三天,三天后这批货进城,走的是徐璈自己的运输公司‘犰狳’,拍卖会在一周后举行,这回的座上宾依然是苏家的苏鹤兰老爷子。”
陆惟生摩挲着印有花纹的匕首,暂时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对策。
趁着这个空档,郭旭战战兢兢给自己找补。
“陆队,咱们先说好,我说的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到时候要是有细节对不上,您可别、可别来找我的麻烦啊。”
谁知陆惟生只丢下一句“有事再找你”,便掐了电话。
他拉开手术室的门出去,准备找虞衡聊一聊“劫药”的事情,视线扫过一排病床床尾搭着的薄毯,脚步忽然顿住,抬头看向陶染。
陶染连忙走过来,小声问道:“陆队,是有什么事吗?”
陆惟生朝着苍芙投去淡淡一瞥,“替她拿条毯子。”
“好的陆队。”
陶染答应下来,顺手从病床上扯下一张薄毯搭在臂弯,走过去准备给苍芙盖上。
“等等。”
陆惟生喊住她。
陶染停下动作,脸上满是不解。
“给她拆条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