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时,何张氏特地等了等柳玼,今日的事情来的突然,她实在不知道回去如何与何沅开口。
“卿卿。”,何张氏唤住柳玼,柳玼与身边的夫人道过别后走了过来。
“舅母。”
柳玼知道何张氏为了什么,就算何张氏今日不等她,她也要何府见过何沅的。
“今天的事儿我和你舅舅就是有心拒绝,也不得不为,这是圣旨。”,何张氏无奈地说道,“何沅如今满心期望着……明日赐婚的圣旨就会送到府上,如今你与她最是要好,你替舅母劝劝她。”
可又如何劝呢?何沅满心满眼都是云炘,云炘亦是。分明是两个情投意合的璧人,不过一场接风宴,就此被拆散了。
柳玼握住何张氏的手,赐婚的事不能等明日真的来了圣旨再说。要是何沅一时闹了起来,拒婚就是抗旨,今晚就要与何沅说清楚了的。
回到了何府,何张氏陪着柳玼到了何沅的院前,她在院门口等着,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
柳玼走了进去,屋里头很安静,何沅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察觉有人进来了,何沅抬头看向门口,见是柳玼很是惊喜,“你婚期在前,怎么还有空回来住?”
何沅将手里的笔放下,这是云炘才托人送来的字帖。如今何沅对练字很是有兴趣,云炘为她找来了许多名家字帖,何沅也是一练就是一天。
“宫里宴席散了,看姐姐今日没去,就回来看看。”,柳玼将字帖拿了起来,是极其秀丽的小篆,何沅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姐姐好雅兴。”
何沅红着脸笑得娇媚,“这是云炘给我找来了的,他知道我喜欢这些。”
柳玼虽在笑,心里却是苦涩,“今日宫宴之上倒是出了一件事儿。”
“怎么了?”
“陛下给陈林赐了婚。”,柳玼没有直接说出被赐婚的人是何沅,她说的很慢,语气里也是拘谨。
何沅原本笑着的脸僵硬了起来,她看着柳玼凝重的神色,心里有了不安的预感,连带着她的手都在颤抖,“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柳玼沉默了。
何沅失魂地站起了身,身形一恍惚跌坐在地上,“为什么会是我呢?我与陈林从来没有过交际。”
柳玼急忙上前扶住何沅,京城里的女子婚配鲜少能够随心所欲,何沅本该是何家的那个例外,可是如今还是因为京城之中的算计,被推入了火坑里。
回来的路上,柳玼想了许多。
何沅或许对陈林而言,是他日后高升的垫脚石。对晋王而言,陈何两家的联姻一定会让商鹤鸣手握更多兵权。如今皇帝对商鹤鸣的成见少了许多,可是一个儿子权力太大,皇帝会不会再次生疑,又很难说了。
皇帝本就是对商鹤鸣不喜,商鹤鸣如今的顺畅,不过是因为皇帝想保住商家的天下。
现在齐家已经覆灭,商鹤鸣一方鼎盛。
晋王这是摸透了皇帝的性子了。
“只是赐婚,婚期还未定下,一定会有办法的。”,柳玼想,皇帝今日同意了赐婚,多是因为下意识与晋王唱反调,或许等他反应过来以后,就会后悔呢。
何沅哭得撕心裂肺,她往日再任性,也知道赐婚后这场婚约不是随意可以被取消的,分明云炘就要科考了,分明何佑德也松口了。
何张氏在院外听着屋里何沅的哭声,她也默默地流下了泪水,或许当初就该同意了何沅与云炘的婚事。那样也没有今日的赐婚了。
哭够后,何沅慢慢站了起来,她不作声地将桌上的字帖收了起来。
“二姐姐。”,柳玼看着何沅实在镇定的样子,心里生怕她有个什么想不开的,“不如今夜我陪你一道睡吧。”
何沅摇了摇头,她知道柳玼是何张氏叫来劝她的。何沅是何家的嫡二小姐,她知道有些时候,她的举动会给何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何沅冲着柳玼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的,“你回去吧,就要出嫁了,你一定也有许多事情的。我没事,难不成为了这么个赐婚,我还能死了不成?”
柳玼心头一颤,她是没想到何沅会接受的如此快。
“二姐姐,此事发生的突然,不过我与太子一定会想办法取消你与陈林的婚事的。”
何沅摇了摇头,“这是圣旨,你不要为我操心了。陈林要娶我是为的我家的权势,日后……我真嫁过去了,他也别想要好果子吃。卿卿,只要你是太子妃,你就是我的依靠。以后我在后院作威作福的时候,可得借用你的声势。”
何沅故作玩笑地安慰起柳玼来了,柳玼看着何沅故作轻松的样子,有些悔恨自己未能早点察觉陈林与晋王的事儿,也懊悔当初为何没有帮一帮陈林,让他成为太子的人,即使他人品不佳,可到底也是缓兵之计。
何沅不要柳玼陪着她,就连自己屋里的丫头都赶了出去,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柳玼看着紧闭的门,屋里依稀传出何沅抽泣的声音。
何张氏站在门口也抹了抹泪,终究是毁了何沅这一生的幸福了。
柳玼沉着脸往外走去,她走的很快,甚至忘记与何张氏道别。
宝仪与冬临小跑跟上了柳玼的小步。
冬临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咱们去哪?”
“叫上十九去陈家,找陈林。”
宝仪看着柳玼怒气冲冲的样子,察觉柳玼这是起了杀心了。宝仪急忙挡在了柳玼身前,“小姐,此事不可莽撞,还是先与太子商议了才是。”
“宝仪,我知道你是太子的人,十九也是。可是今日的事儿,我一定要做。”,自柳玼进京之后,何沅是与她最好的姊妹,她想她是不能放任何沅被陈林算计其中的,“我是太子妃,难道我杀一个人也不成吗?”
冬临惊恐地捂住了嘴,杀人,柳玼说要杀人。
“小姐,即使你是太子妃,可你也不能杀一个国公府的公子。”,宝仪拽着柳玼的袖子,“陈林死了事小,可是何家呢,还有聊城的柳家,他们不能因此被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