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节。
整个昭国到处穿红戴绿、张灯结彩,男男女女上街游览,忙着拜织女,求姻缘。
彗星城从太阳一落山便开始放烟火,绚烂巨彩当空炸开,照着年轻男女渴求爱情的脸庞。
与此同时,城外的大星山和小星山也如牛郎织女一般,纠缠得难舍难分。
霍乾念率小星山五百人趁夜突袭大星山土匪寨。
虽然大星山人马十倍于小星山,敌我力量相当悬殊,且大星山占据极其有利的三面环水险隘,但架不住霍乾念兵出奇招。
他先以上百油火桶阻塞敌方寨前唯一陆路,趁大星山的土匪忙着救火迎战之时,命八十人乘草船佯袭寨子后方。
几十艘船上全部立满草包盾牌,每艘船仅两人配合驾驶,其余全是稻草人充数。
趁着夜色掩护,乍一看去,乌泱全是人。
大星山见此,以为被声东击西,赶忙集结主力人马,于后方水面射箭交战。
谁料草船主防弱攻,一支支利箭扎在船头的草包盾牌上,宛如扎进棉花,根本奈何不了船上的人。
见大星山的土匪吃瘪,小星山的一艘船上,小胡子跳上草包盾牌,仰天大笑,高声叫骂: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们有这手吧!吃瘪了吧!难受了吧!丢人了吧!哈哈哈哈——”
正得瑟间,一支长箭“嗖”地飞来,差点扎中小胡子的脚,吓得他一屁股摔下去。
寨子上面,数排弓箭手之间,站着大星山的土匪首领,摸着一脸络腮大胡子,骂道:
“你奶奶的!吃老子一箭就舒服了吧?!”
小胡子拍拍屁股跳起来,继续叫骂:“去你奶奶的!有本事下来说话!”
“你他奶奶的别乱骂!再骂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我先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大胡子和小胡子一人在高寨,一人在低水,箭雨纷飞之间,指着对方鼻子叫骂不休,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另一边,霍乾念率领真正四百小星山主力侧翼来袭,以百艘小船平板相连,船面平阔立马,如巨龟浮水,迅猛推进靠岸,直接将岸上的土匪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三百人策马跃下船面,一路高喝猛进,直捣土匪寨中心老巢。
另一百人一边在四处清扫俘虏,一边搜寻到寨中粮草库,直接一把火点了个干干净净。
很快,整个大星山寨子火光冲天,人马嘶鸣,到处乱成一团。
霍乾念四处寻找云琛的身影,却只在一处水岛上看见空空的铁笼。
“云琛——云琛——”
霍乾念勒马奔走,不停呼喊着。
可找了一大圈,一点云琛的影子都没有。
纵然已在山寂一个手势的暗示下,猜到这局面的真相,知道云琛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但霍乾念还是着急得很。
这时,一个小土匪扛着从大星山粮草库里搜刮出来的一头肥羊,对霍乾念道:
“军师!寨子到处都烧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说得立即撤退了吗?走不走?”
再看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云琛的身影,霍乾念调转马头,大喝:
“走!”
于是,当后寨上忙着拉弓射箭的大胡子,终于发现中了计中计,赶忙折回寨子的时候,整个寨子已被洗劫一空,焚烧尽毁。
小星山的土匪们满载着属于大星山的粮草,往水路逃走。
大胡子大惊失色,急问:
“主路的火油桶灭了没?路通了没有??”
“通了!!”
“速速追敌!”
伴着大胡子一声令下,残余土匪们立刻跨过火油桶,沿岸上追击。
眼见霍乾念与小星山的土匪就在前方不远处,大胡子高声道:
“都他娘的机灵点!别丢人!冲啊——”
大星山的土匪们被鼓舞得士气大涨,奔腾嘶吼着,却越跑越不对劲。
脚下的道路越来越宽阔,不是平时进出寨子的主路,竟被霍乾念等人引到了一处陌生空地。
正当大胡子预感不妙时,不远处已弃船上岸、改乘快马的霍乾念等人,突然调转马头,往回杀来。
大胡子顿知又中计,立马勒马要逃,却见后方不知何时,小胡子已带人追了上来,与霍乾念等一前一后,将大胡子等包围得严严实实。
大胡子心里有点慌,但仗着自己人多,还是得意道:
“你们小星山的计谋不错,确实把我们主力都拖在寨子里了。但我这还有一千多人,你们五百个人,我看你们怎么打!”
小胡子“嘿嘿”一笑,“别逞能了,屁股撅起来等着挨揍吧!这巴掌是老天爷赏你的!”
话音落下,前方的霍乾念已彻底逼近。
只见他高扬隐月剑,策马冲在最前,雄姿英发,气势磅礴。
与他一同奔来的,是同样勇猛策马的小星山土匪们,还有漫天缓缓靠近的黑压压的夜云,以及横扫人马的北杀疾风。
双星伴月,云向东,刮阵风。
这遮天蔽月有如神助的气势,谁人看了不惧。
就连大胡子都忍不住赞道:“真是帅炸了!”
眨眼间,猛烈的东北风席卷大胡子等土匪。
这怪风来得急,来得猛,几乎刮得人睁不开眼。
一时间,到处飞沙走石,风号如鬼哭。
狂风打得大胡子等措手不及,马匹惊叫逃窜,马上的人只能一手稳马,一手去遮挡眼睛。
算定天象风力的霍乾念等人则早有准备,立刻掏出薄纱蒙面,保证视野清晰,顷刻便将毫无还手之力的大星山土匪们打得纷纷落马。
唯剩大胡子还在全力抵抗,和霍乾念交手在一起。
就在众人顶着狂风打作一团时,突然,旁边林子窜出一道脏兮兮的身影,如猴子般轻巧地跳上马头,一把勒住大胡子的脖子。
云琛锁死胳膊,狠狠绞住大胡子,勒着他摔下马,然后扬起手中鼍龙指虎,就要往他脖子上扎。
吓得大胡子两脚狂蹬,都被勒得直翻白眼了,还是硬从嗓子眼里死命挤出几个字:
“兄弟……别杀……自……自己人……”
可惜风太大,云琛根本听不见,即将戳下指虎之时,幸而霍乾念大喊一声“琛儿住手!”才叫她下意识松了胳膊。
黎明破晓,这股又急又凶的怪风终于渐渐停息。
当最后一缕风从大胡子脸上划过去,毫不留情地带走了大胡子的“胡子”时,一张年轻又有点熟悉的脸,终于真实地展露在云琛眼前。
“大哥,你胡子掉了。”云琛提醒。
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男人,寻求答案似的看向一旁跳下马冲过来扶她的霍乾念。
再看四周一片狼藉,大星山的土匪们躺了一地,那个后脑勺还裹着绷带的少年对天哀嚎:
“俺娘咧……终于结束了……差点没上战场,先累死在演习里……”
少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颤抖着手伸向云琛,自言自语叹道:
“俺就知道……给云老虎转移到林子里关着么有用,他照样能逃出来……被俺说中了吧……”
云琛脑子有点懵,搞不清眼前是什么状况,任由霍乾念不管不顾,当着所有人的面半拥住她。
“阿念,这什么情况?”
霍乾念连多看一眼快被勒死的大胡子的功夫都没有,只目光缱绻,心疼地捧起云琛脏兮兮的脸:
“琛儿,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