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闻言,瞥了眼陈九。
陈九低下头,赶紧出去了。
陆湛顿了下,看向脂婉,“表妹很关心我?”
脂婉一愣,这不明摆着么?
她不懂表哥为何还要有此一问。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小脸上透着认真,“我当然关心表哥。”
陆湛唇角微勾,“嗯,我知道了。”
脂婉红唇张了张,想问他是知道了熬夜伤身,还是说知道她关心他?
她转而道:“那表哥吃早膳吧,我和珍珠先去刑场了。”
“嗯,叫陈九跟你一块去,今日刑场观刑的百姓很多,别被冲撞了。”陆湛叮嘱道。
“知道了。”脂婉乖巧应下。
从府衙出来后,脂婉几人便直接去了刑场。
此时刑场外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他们都是前来观刑的。
场面很沸腾,大多是在声讨梁启贤的。
有些人甚至哭喊了出来。
“苍天有眼啊,梁启贤这个狗官,终于要受到惩罚了!”
“这些贪官污吏,总算被拔除了啊!”
“是钦差大人明察秋毫,公正严明,不包庇贪官污吏,才能将那些狗官绳之以法,还咱们扬州一片清朗。”
“钦差大人可真是个好官呐!”
也有不少是称颂陆湛的。
脂婉听到这里,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自豪感。
表哥确实是个好官!
“一会儿梁启贤就要被押来了,婉婉,我们要不要买些臭鸡蛋、烂菜叶?”这时,欧阳珍珠突然开口道。
脂婉一愣,“臭鸡蛋、烂菜叶?”
欧阳珍珠朝不远处指了指,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远处,许多百姓的手里,都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发臭的烂菜叶和臭鸡蛋。
脂婉见状,明白了过来,“那我们去向他们买一些。”
她不能手刃仇人,但给梁启贤丢些臭鸡蛋、烂菜叶,好过什么都不做。
不一会儿,二人重新走回来时,手里各自挎了一个篮子。
那浓郁的臭味,让跟着的陈九,嘴角抽搐了下。
表姑娘和欧阳姑娘还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架子都没有。
他提出要帮她们提,却被她们拒绝了。
“钦差大人到!”
没多久,衙差的传唱声响起。
围观的百姓,自发地让出了路。
骑着枣红色大马,当先走在前面的,正是陆湛。
他穿着官袍,俊脸威严冷峻。
他身后跟着以姜十为首的一众侍卫,接着便是扬州城的几个官员,再后面跟着的则是手持大刀的刽子手,最后面的才是被一众衙役押送着的囚车。
当囚车经过的时候,群情激动,百姓们纷纷大骂梁启贤这个狗官,并将准备的臭鸡蛋烂菜叶,全往他身上招呼。
“婉婉,快砸他!”
欧阳珍珠兴奋地喊道,率先朝梁启贤丢出了一颗臭鸡蛋。
脂婉也跟着扔出臭鸡蛋和烂菜叶。
没想到她准头不错,五个中至少有三个砸中了梁启贤。
梁启贤被衙役从囚车中押出来,送上刑场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恶臭熏天,蓬头垢面,再没了往日的威风。
脂婉急忙将篮子放下,在陈九的护持下,挤到了前排。
百姓们也纷纷涌上前,并高声大喊,“杀了这个狗官、杀了这个狗官!”
群情激动,现在一片喧闹。
狼狈不堪的梁启贤,被百姓们这阵仗,吓得身子缩成了一团。
“肃静!”直到太阳升到了正南方的位置,衙差才大喝了一声。
今日监斩的是陆湛,他当众宣读了梁启贤的罪状后,说了声“时辰已到,行刑”,然后从签筒中取出一块刻着“斩”字的令牌,丢了出去。
刽子手仰头喝下一碗烈酒后,将酒水喷在大刀上,然后挥起了大刀。
梁启贤惨叫一声,人头落地。
看着他身首异处的惨状,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脂婉第一次看杀头,心里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婉婉,我们回去吧。”欧阳珍珠方才表现得再怎么兴奋,此时真的目睹了人头落地的场面,终还是有些不适,急忙催促道。
“好。”脂婉也不想再逗留,带着她顺着人群往外走。
就在这时,脂婉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并喃喃地叫了声,“爹……”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朝着那道身影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婉婉,你做什么去啊?”欧阳珍珠大惊失色。
脂婉充耳不闻,很快被人群淹没,看不到踪影了。
“陈九,这可怎么办?”欧阳珍珠急得团团转。
“你先回别院,我去找表姑娘。”陈九丢下一句话后,便连忙顺着脂婉方才跑掉的方向追去了。
等他找到脂婉时,只见她站在街道上,整个人显得很茫然。
陈九大松了口气,迎上去道:“表姑娘,你刚才怎么突然一个人跑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脂婉回过神来,苦笑道:“我方才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陈九讶异。
表姑娘在扬州的旧识,除了陈奶娘一家,应该没别的熟人了吧?
“是。”脂婉点了点头,却并不想多说,“我们回去吧。”
陆家别院。
脂婉刚从马车里下来,便看到表哥和欧阳珍珠等在别院门外。
“婉婉,你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欧阳珍珠迎上前,一脸的担忧之色。
脂婉歉疚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欧阳珍珠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想到什么,朝她挤眉弄眼一番,然后打趣道,“不过陆大人听说后,很担心你,你若是再不回来,他可就要亲自去找你了。”
脂婉闻言,立即看向陆湛,歉声道:“对不起,让表哥担心了。”
陆湛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了一遍,淡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上他锐利的眼睛,脂婉顿了下,如实道:“我好像看到我爹了……”
陆湛一愣,讶异地看着她。
欧阳珍珠也是一脸的惊愕,“婉婉,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才会眼花看错?我们上回才去给你爹娘上香,你忘了吗?”
脂婉知道这件事情,很让人难以置信,她自己也不相信。
可是那道身影,真的像极了她的爹爹。
可等她追过去时,那道身影早已不见了。
她追了两条街,也没能再找到那个身影。
“我可能真的……看错了。”她皱着眉道。
她爹娘都去世五年了,她方才看到的那个身影,应该只是长得有些像她爹的陌生人而已。
“别多想,先进去吧。”陆湛道。
“嗯。”脂婉应了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