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日，周一上午。
林恩在书房的沙发上醒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昨晚他沉浸在《卧底肥妈》剧本的创作中，直到凌晨才搁笔，索性直接睡在了书房。
他推开书房门走进客厅，却意外地发现大卫·格芬已经悠闲地坐在了自家餐桌旁。
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致餐点，一位身着笔挺白色制服、气质不凡的侍者正安静地侍立一旁。
“你睡得可真香，”格芬看到林恩，笑着打招呼，“你的助理福勒小姐坚持不让我叫醒你，说你熬夜写电影剧本到很晚。
正好，我请了Le cirque的行政总厨丹尼尔·布鲁先生来为我们准备一顿像样的早午餐，快来尝尝他们的招牌班尼迪克蛋和烟熏三文鱼，还有这杯开胃的龙虾鸡尾酒。”
林恩听说过Le cirque的大名。
这家由传奇主人西里奥·马西奥尼经营的餐厅，是纽约社交圈、时尚界和娱乐圈名流云集的顶级场所，代表了法式高级餐饮的巅峰。
能否在那里订到位子，本身就是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
他没想到格芬能量这么大，周一早上就能直接把人家餐厅的总厨请到家里来服务。
林恩在格芬对面坐下。
格芬将一杯色泽诱人的鸡尾酒推到他面前，而格芬自己的杯子里，则是一杯被称为“亡羊补血”的血腥玛丽，浓重的番茄汁、辣酱油、黑胡椒和伏特加混合的气味，林恩隔着一张桌子都能闻到。
林恩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
“股市已经开盘了吧？你不盯着索尼的股价，怎么一大早就开始喝这个？”他语气带着一丝不解。
格芬不以为意地啜饮了一口那杯浓稠的“解药”，打了个响指，轻松地说：
“这是我的宿醉良方。哦，差点忘了，你还是个未成年呢，喝香槟总没问题吧？”
侍者闻言，立刻从精致的餐车上取出一瓶冰镇妥当的唐·培里侬香槟，熟练地打开，发出清脆的“砰”声，然后礼貌地为林恩斟上了一杯。
林恩心里明白，对于普通大众而言，清晨就开始饮酒或许显得不合时宜。
但在纽约顶级的富豪圈子里，这却是一种常态，是展现财富、品味和松弛感的“礼仪”，甚至是一种身份认同。
在这种场合下，拒绝饮酒反而可能显得格格不入，或者暗示你之后有极其重要、需要保持绝对清醒的工作。
他之前确实很少参与这种通常在顶级酒店、传奇餐厅或私人俱乐部举行的早午宴，对这种文化还有些陌生。
他拿起刀叉，切开了面前那份看起来十分诱人的班尼迪克蛋。
当看到流淌出的、未完全凝固的溏心蛋黄时，他的胃口顿时减了大半。
他小心地用叉子挑出底下垫着的龙虾肉，蘸了点旁边的荷兰酱，送入口中。
格芬和站在一旁的丹尼尔·布鲁总厨都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样？这可是早午餐菜单上当之无愧的王者。”格芬问道。
林恩咀嚼了几下，坦诚地回答：“嗯...味道不错，但不太符合我的胃口。我不太喜欢生食，半生不熟的也一样。”
丹尼尔·布鲁总厨脸上闪过一丝职业性的遗憾，但立刻热情地搓着手说：“没关系，LINK先生。我可以立刻为您单独准备一份煎蛋卷，您可以自由选择馅料，比如蟹肉、鱼子酱、蘑菇、奶酪...”
“就用鱼子酱吧，”林恩接口道，语气平淡，“刚好我有一批不错的存货。”
他朝站在一旁的福勒使了个眼色。
福勒会意，转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了两个印着俄文字母的金属罐头。
丹尼尔·布鲁本打算使用自己带来的顶级鱼子酱，但当他瞥见罐头上的俄文标识“Бeлyжьrnkpa”（大白鲟鱼子酱）时，立刻闭上了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敬畏。
在苏联时期，里海的鲟鱼捕捞和最顶级的鱼子酱生产完全由国家垄断。
品质最好、最顶级的鱼子酱几乎从不对外出口，而是通过特供系统，专门分配给苏共高层、军队将领、克格勃官员以及用于最高级别的国宴招待。
西方市场通过合法渠道能买到的，往往是次一等或品质不稳定的批次。
能够通过特殊渠道搞到正宗的、本应仅供苏联权贵享用的“大白鲟鱼子酱”，其本身所代表的财富、权力和人脉网络，已经远远超越了鱼子酱本身的美味，成为一种终极的身份象征。
丹尼尔·布鲁立刻双手从福勒手中接过罐头，态度变得异常恭敬，开始专心致志地准备这道看似简单、实则极其考验厨师对火候掌控能力的煎蛋卷。
林恩确实饿了，他不再理会那份班尼迪克蛋，转而切起了餐桌上另一盘看起来稍微有些凉了的菲力牛排和搭配的太阳蛋，大口吃了起来。
格芬晃动着手中的血腥玛丽，带着几分调侃吐槽道：“你这饮食习惯，怎么跟华尔街那帮银行家一个样？一份菲力牛排配炒蛋或太阳蛋，简单粗暴，倒是很彰显力量和财富。”
林恩咽下嘴里的一大块牛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将话题引回正事：“饮食习惯以后再说。还是谈谈索尼的情况吧，今天开盘后进展如何？”
格芬的表情也认真了些，放下酒杯说道：“纽约股市一开盘，索尼股价就呈现高开高走的态势。市场上第一批急于平仓的空头回补盘涌入，推动股价在短时间内急速拉升了接近15%。
但是，量子基金那几个空头巨头拒绝认输，他们紧急召开了电话会议，联手砸出了天量卖单。多空双方激烈交战，股价像过山车一样剧烈震荡，上蹿下跳，交易量创下了历史天量。”
这种情况基本在林恩的预料之中。
他清楚，那几家大的空头机构已经联合起来，通过高盛、摩根士丹利等主要券商，提前支付高额费用，将市场上所有可用于借出做空的索尼股票份额几乎全部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