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天庆四年(1114 年)冬,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挣脱束缚的凶兽,裹挟着冰寒之气,以排山倒海之势,肆意地割扯着世间万物。
那风,似无数锋锐无匹的冰刃,刮过脸颊,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仿佛要将人的肌肤一寸寸撕裂。
咸州城,这座承载着辽国厚重历史与战略重任的坚城,其高耸且厚实的城墙,宛如一头沉默而冷峻的远古巨兽,在阴霾沉沉、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的铅灰色天空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城墙上的砖石,历经岁月无情的侵蚀与无数战火的洗礼,变得斑驳陆离,坑洼不平。
它们宛如一位位饱经沧桑的老者,默默见证着这片土地上即将上演的风云变幻,每一道裂痕都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烽火岁月。
城头上,那面绣着“辽”字的旗帜,在狂风的肆意肆虐下猎猎作响。
旗帜已被吹得破破烂烂,边角如残败的羽翼般随风飘摇,恰似在无奈地诉说着辽国如今江河日下、摇摇欲坠的国运。
每一次旗帜的剧烈抖动,都像是辽国在困境中发出的微弱叹息,伴随着狂风的呼啸,渐渐消逝在天际。
辽军节度使挞不野,身姿挺拔却眉头紧蹙,像一尊雕塑般伫立在城楼上,极目远眺。他的目光如鹰般锐利,试图穿透那弥漫的风沙,捕捉城外的每一丝动静。
城外女真斥候如同鬼魅般频繁出没,他们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像一道道不祥的阴影,不断地在挞不野心中投下浓重的忧虑。
他深知,完颜阿骨打所率领的女真军队,在接连斩获胜利之后,野心正急剧膨胀,如同饥饿的恶狼,下一个垂涎的目标极有可能便是这咸州。
这座城对于辽国而言,其战略地位犹如咽喉之于人体,不仅是辽国东部坚不可摧的重要屏障,更是连接南北的交通要冲,掌控着辽国在这一区域的军事与经济命脉,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挞不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仿佛这样便能增添几分抵御外敌的力量。
城内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几近窒息,百姓们仿佛惊弓之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往日里热闹喧嚣、人来人往的街头巷尾,如今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情绪。
那些平日里生意兴隆的店铺,如今早早便紧紧关闭了大门,门板上还残留着仓促关门时的慌乱痕迹。行人脚步匆匆,神色慌张,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偶尔从远处传来的战马嘶鸣声,犹如重锤一般,一下下狠狠地敲击着人们脆弱的神经,更添了几分惶恐与不安。
孩子们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躲在父母身后,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紧紧拽着父母的衣角,仿佛那是他们在这动荡世界中的唯一依靠。
辽军士兵们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穿梭在大街小巷巡逻,他们脚步匆匆,眼神警惕,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城墙上的了望哨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哪怕一丝最细微的动静,都休想逃过他们那如鹰般锐利且警惕的双眼。
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望远镜,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远处的地平线,每一阵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的神经瞬间紧绷。
与此同时,城外一处静谧而幽深的山谷中,完颜阿骨打正与麾下一众将领们在营帐内商讨着作战计划。
营帐内,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影在众人脸上跳跃闪烁,仿佛是命运的无常在肆意舞动。
阿骨打身着一袭黑色战甲,那战甲上的鳞片仿佛是由寒铁铸就,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冷而诡异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无数场血腥厮杀。
手中拿着那柄赫赫有名的苍狼破风枪,枪身修长,散发着凛冽的寒光,枪缨如墨,在微微的气流中轻轻摆动,仿佛苍狼的鬃毛,透着一股神秘而凶悍的气息。
他眼神坚定而锐利,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又似两把锋利的匕首,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与果敢,仿佛能洞察一切敌人的阴谋与弱点。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犹如鹰隼凝视猎物一般,紧紧地凝视着营帐中央平铺的地图,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场战役的谨慎与专注,仿佛要从那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记中,寻找到打开胜利之门的钥匙。
帐内,完颜斡鲁古和完颜娄室等人围坐在地图前,神情凝重得如同乌云压顶。
斡鲁古眉头紧皱,犹如两座紧锁的山峰,仿佛承载着整个战局的沉重压力。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谨慎,仿佛生怕惊扰了地图上隐藏的战争秘密。
他仔细地分析着咸州城的地形和防御布局,每一处山川河流、每一道城墙堡垒,都在他的脑海中构建出一幅立体的战争画面。
“辽军在城西布置了重兵,还有强弓硬弩,正面强攻定会损失惨重。”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仿佛能预见那血流成河的惨烈场景,显然对眼前的局势有着清晰而深刻的认识。
娄室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地图,眼神专注得仿佛要将地图看穿。脑海中如同飞速运转的齿轮,不断思索着破敌之策。
突然,他眼睛一亮,那眼神仿佛在黑暗中寻得了一丝曙光,兴奋地说道:“不如我们绕道敌后,截断辽军的粮草供应。没了粮草,辽军军心必乱。”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自信与期待,犹如夜空中突然亮起的星辰,望向阿骨打,仿佛在等待着主帅对他这一计策的认可。
阿骨打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犹如冬日里穿透云层的阳光,给人带来一丝温暖与希望:
“此计甚妙。但正面也不可松懈,需有一支精锐部队佯攻,吸引辽军主力。”
他的话语简洁而果断,彰显出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决策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落下的棋子,精准而有力。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营帐内一时间响起一阵低声的附和声,仿佛是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无声誓言。
一场针对咸州城的周密作战计划,就在这烛火摇曳、光影交错的营帐内悄然拟定,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将领们的智慧与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