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媚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只是在几天后看见沈淮序满脸青紫走进客厅,还是吓了一跳。
止住步伐,她下意识看向沈淮序。
沈淮序抱歉道:“吓到你了?”
亦媚:“没事,不过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她顿了顿,换了一个说辞:“事情很难解决吗。”
谈司下手,拳拳往脸上招呼,几乎是要把沈淮序打得破相了。
当然。
沈淮序也没有让谈司好到哪去,人脸上的伤口估计也要好一阵才愈合。
停了停,他说:“还好,就是遇见了一条疯狗。”
亦媚敏锐察觉到什么,起身走到电视前,翻出放在柜子里的药箱,提着走到沈淮序面前。
“是谈司动的手。”
沈淮序没有否认,只说:“媚媚,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让你嫁给谈司了。”
亦媚没接话,低头看了一眼药箱,“你自己上药吧。”
沈淮序不语。
亦媚作势起身,准备从客厅离开。
沈淮序伸出长臂,半攥住亦媚的手腕,他没有用力,亦媚轻轻一挣,就能挣开的程度。
但亦媚没动,回头看向身后的沈淮序。
沈淮序:“帮我上药。”
他的措辞仍旧带着命令的口吻,语气却压着几分示弱。
亦媚抿了抿唇,没说话。
抬起眼,同人对上目光。
男人神色浅淡,黑黝黝的眸子专注而冷静地看着她,但仔细去看,能够看见男人眼底里微弱的请求,这是沈淮序从来没有出现的神情,让人不自觉心软。
心软的同时,也是疲倦。
亦媚拿起药箱里的红花油,用棉签一点点帮沈淮序涂抹着伤口。
寂静的夜里。
男人坐在沙发上,女人半蹲在他的身前,仰着头看着他。
而男人的手臂微微垂落,刚好落在女人的身侧。
远远看去,就像是他把她拥抱在怀里一样。
亦媚对此毫无察觉,帮沈淮序上完药,她简单把药箱收拾一下,放回原位。
半起身,她回头看了一眼厨房。
最终问道:“你今夜有什么想吃的吗,冰箱里的菜不多了,我给你做个肉沫鸡蛋羹?”
沈淮序道:“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亦媚说:“你就不怕我下毒害你?”
“你可以试试——”他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认真:“说不定把我毒死了,你就可以出去了,还可以获得沈家的全部资产。”
亦媚心下一惊,嘴上却道:“不用了,我还没有打算进去踩缝纫机。”
沈淮序支颚说:“你放心,我会写遗言。”
亦媚切菜的手一停,没有再作答。
椅子和地面摩擦。
沈淮序拉开桌椅,走到厨房门口,抬眼看向站在里面做菜的亦媚,说:“除了我死,我想不到放你离开的办法。”
亦媚:“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沈淮序:“你觉得这是玩笑吗。”
沈淮序从不开玩笑,他是认真的,所以亦媚更加无法接受。
侧过身体,她回避开沈淮序的目光,当做没看见。
亦媚做的很简单,时间需要的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就把菜端上了餐桌,再折身。
沈淮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厨房,亦媚转过身,正好和沈淮序撞了个正着。
男人单手握住亦媚的肩头。
亦媚下意识抬头和他对望。
沈淮序眼眸深深,喉头滚动,眼里是亦媚再熟悉不过的属于男人的欲望。
亦媚唇角微微抿起来,“淮序——”
那声哥快要叫出来时候,男人手上力道加重,近乎快要将亦媚的肩头捏碎。
亦媚白了脸,牙齿咬住下唇,一声不吭。
沈淮序堪堪收回手,垂在肩头,“我不想再听见你这么叫我。”
亦媚刚要张口。
沈淮序的目光瞬间看了过来,紧紧锁定在亦媚的脸上。
眼前的男人熟悉而陌生,无端让人感到恐惧。
亦媚想说的话悉数吞进喉咙里。
两人沉默地吃完一顿饭。
亦媚把自己的碗收进厨房,尽可能以一种若无其事的态度说:“那我做饭,你就负责洗碗了,我正好有点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沈淮序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半晌说:“早点休息。”
亦媚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她反手把门反锁。
后背靠上墙壁,黏腻的冷汗打湿衣服。
猩红的一点在黑暗里闪烁。
亦媚神色一僵,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上方兢兢业业工作的摄像头,站了一会,眼见里面没有发出声音,踱步进了盥洗室。
照着刚刚的做法,把盥洗室的门也反锁了。
过了几秒,她缓缓蹲下身体,靠着门口,屈起膝盖将自己环抱在一起。
仿佛这样能够给自己安全感。
只是就算这样,亦媚也没能在盥洗室内待太久,门口的敲门声响起。
亦媚撑着发软的膝盖站起来,走到房门口。
她的声音很闷:“有事吗。”
沈淮序:“你在害怕我吗。”
亦媚:“我只是有点适应不了……”
适应不了如今的沈淮序。
害怕如今的沈淮序。
他变成了一个全然让她陌生而恐惧的人,让她不知所措,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门口静了两秒。
沈淮序说:“媚媚——”
亦媚:“可以让我单独待一会吗。”
沈淮序沉默几秒,“好。”
亦媚握着门把手的手缓缓收紧,她唇角抿作一条直线,忽而,眼里落下一滴泪来。
亦媚没有再在门口待太久,又重新回到盥洗室。
现在只有没有被人监视的盥洗室能够给她带来几分安全感。
亦媚坐了一会,才出了盥洗室。
她抬头看了监视器一眼。
监视器现在是全灰的,没有在运作。
意识到这一点的亦媚突然松了一口气,眼睫虚虚垂落,她坐到靠窗户边的位置,向外看去。
灯火空明,无尽自由。
亦媚就着这个风景渐渐睡着了。
细微的吱呀声响起。
门锁打开,人影从门口走进来,他手上拎着一条毯子,盖在亦媚身上。
熟睡的女人察觉到什么,身体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声呓语。
沈淮序当即就停下了动作。
手悬停在半空中。
看着女人一点点把头继续低下去,丰盈唇珠微抿,一副重新睡了过去的样子,他才慢慢调整毛毯盖住的位置,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出房间。
午夜的电话在此刻作响。
“沈总,我们在楼下看见了谈司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