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老夫人,房间里所有人全都感觉出事情有点诡异。
至于诡异在什么地方,就连秦刚都想象不出来。
正在这时,朱月英走了进来。
作为丫鬟,朱月英比其他的丫鬟自由很多,虽然也是住在偏房,平常时候并没有固定的活计,只在秦宓需要她陪伴的时候,跟在秦宓的身后。
今天秦宓参加诗会,是跟着容疏影出门的。
容疏影进进出出身边从来不带丫鬟,秦宓也不好把朱月英带在身边。
也正因为今天没带朱月英,才有了和田望之相处半晌的机会。
朱月英进来施礼:“见过老夫人,见过姑父姑母。”
没有外人的时候,朱月英也会偶尔展现一下自己的身份,省得自己的亲姑母忘记了自己是她的亲侄女。
老夫人睁开眼,见是朱月英,重新闭眼休息。
就连秦刚和秦夫人,也没拿朱月英当回事,一声不吭,连一句招呼都没有。
倒是秦宓,问道:“表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不见了?”
朱月英直起腰,微微一笑,慢吞吞说道:“这就是我来拜见姑父和姑母的缘由。”
老夫人倏地睁开眼,道:“别卖关子,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朱月英心中冷笑,刚才不是装着看不到她吗?现在着急了?
偏她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回老夫人,表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以及守门的小厮,全都拿到自己的身契,收拾了自己的行礼,出门去了。”
“什么?”秦刚跳起来。
秦夫人也惊慌失措,道:“全都出门了?他们怎么拿到身契的?”
秦刚想骂秦夫人一句蠢猪,这些人的身契,自然是沈栖月给的。
想到是他最先开的头,命小厮去沈栖月的手上拿身契,骂秦夫人的话,只好咽在肚子里。
对沈栖月,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这个沈栖月,简直不知道所为!我明明只是命小厮拿回他自己的身契,怎么就敢把宓儿院子里的下人的身契全都给发放了?”
朱月英及时补充道:“姑父,不只是表妹院子里面的人都走了,就连表哥院子里的人,还有厨房和门房那边,后院养花养马赶车的,全都走了。”
秦世昌蹭得站起身,问道:“我院子里的奴才也都走了?”
朱月英点头,道:“但凡我们秦家的下人,全都走光了,只剩下揽月院的下人还在。”
秦世昌跳起来,道:“揽月院的下人都是沈栖月的陪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连忙和胡巧珍说道:“我们赶紧回去看看,若是奶娘也走了,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让人给拐走了。”
胡巧珍这才想起来。
当初她生下儿子的时候,就是沈栖月帮忙找的奶娘,生下女儿,奶娘还是沈栖月买来的。
为什么买来,不是临时雇佣,沈栖月当时说,只有身契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这些奶娘才能一心一意对待主子,不然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奶娘起了歹心,把孩子给换了都不知道。
现在沈栖月怎么不担心她一双儿女的安全了,怎么就敢把她院子里的奶娘的身契也给出去?
胡巧珍非常理智,知道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连忙跟着秦世昌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夫人这边也不再淡定,道:“好孩子,多亏你还留在秦家,快去厨房看看,老身的参汤还在炉子上,别熬糊了。”
朱月英微微俯身施礼,道:“是。”
现在知道她的好,看到她存在的价值了?现在不装死了?
朱月英到了厨房,见小炉子上果然熬着参汤,冷笑一声,拿了一只碗,把参汤倒出来,剩下的渣滓,照样放在炉子上,没一会,参渣就糊了,且冒了烟。
朱月英这才把砂锅端到一旁晾着,此时碗里的参汤凉的差不多了,朱月英端起来几口喝下去。
在厨房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好东西,拿了一个肉包子,三两口吃下肚。
厨房没了下人,今天的晚饭恐怕泡汤了,她得先垫垫,省得饿肚子。
才端着砂锅去了前面。
“老夫人……”
离得老远,朱月英装得惊慌失措,大声喊道:“老夫人,不好了……”
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子,今天这点参汤,是厨房里保存的最后一点好东西了,别再糟蹋了。
朱月英端着砂锅走进来。
人尚未进来,一股子焦糊的味道就到了,老夫人差点没晕过去。
果然,这……即便是采买,天色已晚,不知道铺子还开着门没有。
何况府上的下人全都走了,这该怎么办?
秦刚现在考虑的是他明天一早上朝的大事。
车夫走了,谁给他赶马车。
不只是赶马车的事,今天夜里谁喂马?
秦夫人则在想着,厨房里面的下人都走了,难道要她亲自上手重操旧业?
秦宓想得更现实,没了婆子和丫鬟,谁伺候她洗漱就寝。
老夫人颤颤巍巍站起身,道:“……还真的给糟践了……这群贱人……”
秦刚大叫一声:“来人!把沈栖月给我叫来!”
他就不信了,他就治不了沈栖月这个刺头了。
半晌,无人答应,秦刚才想起来,院子里伺候的小厮全都走了。
秦夫人翻个白眼,道:“月英,好孩子,你赶紧去揽月院找沈栖月,就说……”
她看了一眼老夫人,说什么才能让沈栖月过来。
老夫人双眼已经从地上的砂锅上挪开,接着道:“就说我老婆子身边缺了人伺候,命沈栖月过来侍疾!”
敢把她身边的人全都放走,沈栖月必须承担责任。
“是!”朱月英俯身施礼,缓缓转过身,走出荣兴院。
朱月英并没有去揽月院。
银杏拿着烧火棍守在大门口,所有揽月院之外的人都进不去,她还没有自信到她比别人有面子。
让沈栖月前来侍疾,亏老夫人有脸说出来。
当初大表哥兼祧两房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沈栖月,现在府上没人了,想到沈栖月了?
难道秦家只有一个沈栖月能侍疾?
容疏影和胡巧珍在老夫人面前那么乖巧,老夫人咋就不让这两人侍疾,偏要沈栖月去侍疾?
是怕死得不快,还是老夫人早就不想活了?
老夫人那么不待见沈栖月,就不怕夜深人静的时候,沈栖月把老夫人掐死了?
为了安全起见,朱月英在距离揽月院很远的地方,找个台阶坐下来。
她可不想用脑袋面对银杏的烧火棍。
荣兴院那边,打发走了朱月英,秦世昌和胡巧珍就抱着一儿一女走了进来。
秦世昌进门就叫道:“爹,您看看沈栖月办的这叫什么事?把我们院子里的下人奶娘都打发走了,这孩子怎么办?”
小的三个月,大的才一岁多,正是缠人的时候。
正说着,秦世昌感觉前胸一阵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