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国公说:“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母亲了是吧。”
“嗯。”小萝卜头们点点头,继续往宫门口走。
柱国公说:“那你们母亲走多久了。”
“八个月了。”
“记这么清楚。”英国公惊讶的说。
“嗯。”小萝卜头们还是点头,声音已经能明显听出低落了,柱国公和英国公便也不再逗他们。
结果汝阳郡王为报之前被叶西洲讽刺的仇,远远的喊:“那你们母亲是不是不要你们了。”
众人听见,都默默笑出了声。
被平阳侯送了两个那样的“美人”还不够,现在还敢往太岁头上动土,谁不知道平阳侯府的这几个孩子,一言不合就要哭,平阳侯为哄他们几个,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堂堂大将军,硬是被逼成了乳母,这要是在这哭了,感觉叶西洲都能把汝阳郡王的皮扒下来。
不过小萝卜头们没哭,而是很坚定的说:“母亲不会不要我们的,她马上就回来了,还有两个月。”
“万一她不要你们了呢!她撒谎呢!两个月不回来呢!”汝阳郡王隔着人群喊道。
小萝卜头们隔着人群回击:“母亲说了。”
“说她不要我们的。”
“都是混蛋。”
“混蛋只会胡扯。”
“胡扯的话不能相信。”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狂笑,好像是要出宫的六皇子,接着便是众人捂嘴的笑声。
在众人的笑声中,小萝卜头们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叶西洲大哭起来。
众人立刻噤声,停下脚步。
此刻哪怕是在夜色中,都能看清叶西洲脸上的怒火,众人不禁为汝阳郡王捏了把汗。
柱国公和英国公对视一眼,各替叶西洲抱起一个孩子,此处离宫门口还有段距离,宫内不准大声喧哗,侍卫又都在宫门外等着,孩子哭成这样,叶西洲不一定能忙得过来。
他们抱着个孩子快速往宫门口走,汝阳郡王好似看不到叶西洲难看的脸色一般,穿越人群过来对小萝卜头们说:“你们就是哭,她也不会回来的,她过年都不回来,肯定是因为不喜欢你们。”
小萝卜头们止住哭声。
“才不是!”
汝阳郡王说:“那她为什么不回来。”
“她去看她喜欢的人了。”
柱国公和英国公脚下一顿,众人也都意味深长的看过来,这话很有歧义啊。
先前一直说平阳侯夫人有心上人,所以和平阳侯感情不和,这难道是真的?
平阳侯夫人自小在西北长大,要说在西北有个心上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哈。
虽说此去是为探亲,但谁知道会不会和旧情人死灰复燃呢。
赵老爷和赵夫人感受着周围投来的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一阵心累,谣言这么传,简直荒诞至极。
承恩公夫人想开口辩解,又怕越描越黑,干脆和平常一样,选择闭嘴,反正清者自清,此次有叶西洲在,总不会真任人诋毁赵琳。
赵琳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叶西洲可未必,他此时心里已经思量到要把汝阳郡王打到什么程度才够出气了。
偏偏汝阳郡王对此毫不知情,还在疑惑的问:“你母亲不应该喜欢你父亲吗?”
“我母亲喜欢我。”小萝卜头们重重强调说。
汝阳郡王听完,继续拱火:“那你们什么都不会,背书都只会背两句,练武还累病了,你们母亲为什么要喜欢你们,反正我要是你们母亲,我就不喜欢你们。”
“谁要你做母亲!”
“谁要你喜欢!”
“谁稀罕你喜欢!”
“我们也不喜欢你!”
小萝卜头们冲着汝阳郡王的方向喊道:“我们母亲说了!”
“姓赵的五百年都不会武功。”
“笨的连锄头都挥不动。”
“懒得连饭都不会做。”
“我们不会习武。”
“很正常!”
赵老爷和赵夫人停住了脚步,听到小萝卜头们还在继续说:“我们母亲说了!”
“姓叶的八百年都不会读书。”
“识的字都没有一箩筐。”
“我们不会读书。”
“也很正常!”
叶西洲抱着孩子停在宫门口,听着小萝卜头们继续朝汝阳郡王喊:“我们母亲说了!”
“我们是小孩子。”
“什么都不会才正常。”
“什么都会的。”
“叫神仙。”
“母亲说了!”
“我们是她的宝贝。”
“不是天上的神。”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会。”
“她也还是最喜欢我们。”
“不、像、你。”
“没有母亲疼。”
“所以才说我们什么都不会。”
“没有母亲疼的人。”
“才要什么都会。”
“万一没人疼的时候。”
“被饿死。”
“你什么都不会就算了!”
“说话还这么难听!”
“小心你母亲才是真的不喜欢你。”
“哼!”
小萝卜头们落下重重一声,从叶西洲和柱国公、英国公怀里挣扎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自己上了马车。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谁也没放过啊。
叶西洲向柱国公和英国公告辞,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开始离开,渐渐地,宫门口就剩汝阳郡王一人在沉思。
刚开始,汝阳郡王只是站着不说话。
后来,汝阳郡王的表情变得难受、伤心。
最后,开始嚎啕大哭。
其实年纪稍长点的人都知道,先帝的仪嫔,也就是汝阳郡王的生母,生前对汝阳郡王十分疼爱。
在所有皇子嫔妃都争着要夺权的时候,汝阳郡王的母妃只担心她的孩子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穿暖,对于别的皇子公主,也都十分和善。
母子二人是后宫少有的不争不抢之人,这也是景平帝即位后,愿意对汝阳郡王好的原因。
而先帝去世后没多久,汝阳郡王的母妃也就跟着去了,从此汝阳郡王就成了没有母妃的孩子。
据说那一晚,汝阳郡王哭得像个孩子。
此后他就将自己母妃对自己的疼爱,全都转嫁到了女儿福康郡主的身上,这也就宠出了福康郡主嚣张跋扈的性子。
可尽管汝阳郡王如此可怜,叶西洲也没放过他,在汝阳郡王第二天从宫里请完安回来的路上,叶西洲找人把他套上麻袋打了。
堂堂天子脚下,有谁敢套郡王的麻袋,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叶西洲干的。
不过让众人感到意料之外的,是汝阳郡王对此不发一言。
景平帝本来都做好了和稀泥的准备,结果没用上。
有知情人士透露,汝阳郡王从大年初一宫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先帝仪嫔的牌位前,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谁又能想到,汝阳郡王本来是想惹哭小萝卜头们,好给叶西洲添点堵,以报那两个“美人”之仇,结果小萝卜头们自有一套逻辑,反倒把他给弄哭了。
这让众人不禁想到,赵琳此前在长公主府预判小萝卜头们吃东西的事。
看来这平阳侯夫人虽去千里之外,但仍对京中运筹帷幄。
众人不得不感叹,那平阳侯夫人是否也料到了,平阳侯在她离京期间,会专心照顾孩子,而不是纳个姨娘来帮忙呢。
很快,众人就有了答案。
汝阳郡王从亡母的思念中抽出身后,心中对小萝卜头们愧疚万分,念及小萝卜头们当下无母亲照料,特意在长公主举办的元宵灯会上,偶遇叶西洲一行。
“侯爷!”
“侯爷!”
“小公子!”
叶西洲听到汝阳郡王的声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周围人纷纷投来目光,这汝阳郡王,还敢往平阳侯身边凑啊。
汝阳郡王拖着肥胖的身体,从人群中挤到叶西洲面前,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侯爷大安。”
叶西洲忙错开身子,将礼还了回去,口中称道:“不敢,给郡王请安。”
汝阳郡王摆摆手,说:“不用不用。”
说着,上前扶起叶西洲,想和叶西洲勾肩搭背没做到,就退而求其次,把手放到离自己近的这一侧的叶西洲的肩膀上,说:“从此以后,你我就是异姓兄弟,不管同年同月同日生,我要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兄弟我的荣华富贵,绝对有你一份,侯爷你的美味佳肴,记得分我一口。”
叶西洲不知道汝阳郡王搞哪出,但汝阳郡王的脑子一向不好使,叶西洲也没多纠结,只说:“在下不敢,郡王金尊玉贵,不是在下能高攀的起的,还请郡王收回成命。”
“不不不,本王的母妃说了,侯爷你就是本王命中的兄弟,你不必妄自菲薄。”
“能得太妃在梦中肯定,是在下的荣幸,郡王若是还没睡醒,不如再回去休息休息。”叶西洲试探道。
汝阳郡王听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本王休息好了,本王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