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雾气如活物般缠绕脚踝,雅玲下意识攥紧腰间的玉坠。这是临行前师傅赠予的护身符,此刻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微光,却照不亮眼前逐渐成型的空间。肖飞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小心,这雾气里有幻术。”话音未落,整座空间突然明亮如昼,刺眼的白光中,三道身影被分别卷入不同的雾门。
雅玲:镜中的抉择
雅玲坠入一片雪白的花海,风里飘着熟悉的药香。抬眼便见自己跪在仙医阁的废墟中,指尖沾满鲜血——那是三年前魔尊之乱的场景。“雅玲师姐,救我!”微弱的呼救声从瓦砾下传来,她扑过去扒开碎石,却看见满脸血污的小师妹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脸。
“师姐,用禁术吧。”小师妹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肉,“否则我们都得死。”雅玲浑身一颤,记忆如潮水翻涌。当年她正是在这样的绝境中动用了禁忌的“回春禁术”,以损耗百年修为为代价救活三十三位同门,却被仙界长老会冠以“滥用仙术”之名禁足三月。
幻象骤变,花海化作刑台。长老会宗主手持判书冷笑:“今日废你仙骨,以儆效尤。”剧痛从丹田炸开,雅玲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反抗。当锁链穿透肩膀的瞬间,她听见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若重来一次,你还会救他们吗?”
“会。”她脱口而出,掌心的玉坠突然迸发出强光。刑台与长老会如烟尘般消散,眼前浮现出小师妹健康的笑脸,正捧着药碗朝她挥手。雅玲抚上心口,那里跳动着从未动摇过的温热——善良不是弱点,而是她修行的初心。
肖飞:权力的幻梦
肖飞踏入的是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竟穿着玉帝的九龙鎏金袍,指尖流转着星辰之力。阶下群臣山呼“陛下”,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谄媚与敬畏。
“启禀天帝,魔界余孽已被尽数屠戮。”托塔天王呈上血淋淋的魔首,“请陛下论功行赏。”肖飞瞳孔骤缩,那魔首分明是曾帮助过他们的墨尘——尽管对方后来背叛,但此刻眼中还凝着未干的血泪。
“陛下,该立新的天条了。”太白金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凡修行者需向天庭缴纳灵力税,违者视为叛党。”殿外突然传来哭喊声,肖飞看见无数仙童仙女被天兵拖走,他们颈间戴着刻有“灵力不足”的枷锁。画面一转,他又置身于蟠桃园,看见雅玲被铁链锁在桃树下,月飞单膝跪地咳血,而他自己正举着酒杯俯瞰这一切。
“这才是你想要的吧?”心底有个声音蛊惑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再也不用受制于人。”肖飞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三年前他在藏书阁读到《五界平等论》时的热血突然翻涌,那时他立志要做打破陈规的人,而非成为陈规本身。
“权力不该是牢笼。”他扯下身上的龙袍,金色碎屑中,宝殿化作虚无。当他再次睁开眼,手中握着的是魔界获得的黑剑,剑身映出他坚定的眉眼——比起万人之上的帝位,他更愿做守护众生的剑。
月飞:迷雾中的恐惧
月飞的幻境是无止境的黑暗。他听见剑刃相交的声响,却看不见敌人在哪里。脚踝突然被抓住,低头竟是浑身焦黑的父亲——那个在兽潮中为保护他而陨落的男人。
“月飞,你看,你又在逃避。”父亲的脸裂开,露出底下蠕动的黑雾,“当年你躲在岩石后不敢出手,现在也一样,只会躲在肖飞和雅玲身后。”月飞后退半步,喉咙发紧。那段记忆是他永远的疤,十三岁的他看着父亲被妖兽撕碎,却因恐惧握紧了颤抖的剑柄。
黑雾凝聚成妖兽的形态,利爪撕裂空气的声响让他浑身发冷。“你根本不配用剑。”妖兽的声音混杂着父亲的叹息,“你连挥剑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保护别人?”
月飞闭上眼,任由利爪穿透肩膀。疼痛反而让他清醒,记忆闪回到三天前的魔界战场:当墨尘的暗箭袭来时,他是如何本能地扑向雅玲,用后背挡住致命一击。睁开眼,妖兽的利爪停在离他咽喉三寸处,而他的剑已经抵住对方心口。
“恐惧从不是弱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震荡,“它让我知道什么值得守护。”黑雾退散,晨光中浮现出父亲欣慰的笑容。月飞抚摸着剑柄上父亲刻的“勇”字,终于明白真正的坚毅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带着恐惧依然前行。
终章:本心之光
当三道身影重新汇聚在中央空间时,地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雅玲的玉坠碎成齑粉,却在她掌心凝成一颗晶莹的露珠;肖飞的黑剑缠绕着金色光晕,剑身上的魔纹竟隐隐透出仙光;月飞的伤口早已愈合,握剑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稳。
“心之所向,无坚不摧。”虚空中传来妖界之王的声音,三道光柱从头顶落下。雅玲看见自己的幻象是捧着药碗的白衣仙子,肖飞的幻象是仗剑守护苍生的侠者,而月飞的幻象是与父亲并肩作战的少年——那是他们最纯粹的模样。
雾气散尽时,三人站在妖界王宫的试炼场中,周围掌声雷动。妖界之王起身致意:“你们通过的不仅是考验,更是与自己的和解。”肖飞望向天际,云层中隐约可见下一站的方向——他知道,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幻象,只要初心如炬,便无所畏惧。
这一战,他们劈开的不是幻境,而是心灵的枷锁。当月光洒在三人肩头时,新的征程,已在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