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城内,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城楼上,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前几日回纥部族惨遭屠戮后留下的痕迹。回纥部族首领阿史那·骨咄禄,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面容因愤怒而扭曲,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整座城池点燃。他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兽皮战甲,上面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每一道裂痕都像是他心中仇恨的沟壑。
“我们回纥一族,世代英勇,在草原上驰骋,与风沙搏斗,与猛兽厮杀!”阿史那·骨咄禄的声音沙哑而充满恨意,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之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如今却惨遭灭族之祸,朱权那狗贼,如同豺狼虎豹,将我们的家园付之一炬,将我们的族人肆意屠戮!此仇不报,我阿史那·骨咄禄誓不为人!”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周围的部族首领们围坐在大厅的四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恐惧。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既有对回纥遭遇的同情,那同情如同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不定;也有对自身未来的深深忧虑,那忧虑像沉重的巨石,压在他们的心头。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些陈旧的武器,刀剑上的锈迹斑斑,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衰败。
地上铺着破旧的地毯,已经被岁月磨得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终于,一位年迈的部族首领缓缓起身,他的双腿微微颤抖着,像是支撑不住他那佝偻的身体。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是被岁月的刻刀深深划过。
他的声音颤抖却坚定:“阿史那首领,我们理解你的悲痛,那悲痛如同我们心中流淌的鲜血,滚烫而真实。但如今之势,朱权势大,他们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我们若贸然进攻,恐重蹈回纥覆辙。而且霍去病还在草原上游走,我怕我们的族人......那惨烈的场景,我们不想再看到。我提议,不如暂且议和,以保我族平安。”
此言一出,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其他部族首领纷纷附和,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阵嘈杂的风声。“是啊,我们不能再让族人白白牺牲了。每次战斗,都有无数的族人倒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他们的哭声回荡在我们的耳边。”“
投降或许能换来一线生机,总比玉石俱焚要好。我们还有老人、孩子,他们是无辜的,我们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我们送死。”
阿史那·骨咄禄听着他们的话,眼中的怒火更盛。他猛地一拍桌子,那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也在为他的愤怒而颤抖。
“议和?那是懦夫的行为!我们回纥一族的尊严,岂容他人践踏!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苟且偷生!”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震得众人的耳朵生疼。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桌子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桌子捏碎。
一位年轻的部族首领站了出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阿史那首领,我们敬佩你的英勇,但我们也要为那些孩子妇女考虑。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让整个部族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短刀,刀柄上的装饰已经有些磨损,那是他家族的象征。
阿史那·骨咄禄冷冷地看着他,眼中的寒意仿佛能将人冻僵:“未来?朱权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那没有尊严的未来,我宁愿不要!你们若是害怕,就自己去议和吧,我阿史那·骨咄禄,绝不会向仇人低头!”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寒风,吹过每一个人的心头。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窗外的乌云越压越低,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来临,而这大厅里的冲突,也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触即发。
阿史那·骨咄禄端坐在铺着兽皮的宽大椅中,帐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身着一件暗红色锦袍,袖口绣着繁复的金线纹路,腰间束着一条镶满宝石的皮带,此刻却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听闻部族首领们竟要投降朱权,他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猛地一拍桌案,那厚重的实木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青花瓷茶杯叮当作响,茶水溅了出来,在桌面上蜿蜒流淌。
“你们这是懦弱!是背叛!”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在帐内回荡,震得帐顶的毡布都微微颤动,“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朱权欺凌,忘记了自己的血性和尊严吗?”他的手指紧紧抠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帐内弥漫着皮革和羊油混合的气味,众部族首领围坐在四周,他们的脸上带着犹豫和不安。一位身材矮胖、留着络腮胡的首领站起身来,他的皮甲上还沾着草屑,双手抱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汗,此时的战争太过残酷,霍去病太过强大,我们的部队有已在新州城聚集。只怕就算此战胜利,部族会遭受灭顶之灾。”
阿史那·骨咄禄猛地站起身来,他的身高在众人中显得格外突出,脚步沉重地走到那首领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我们草原儿女,何时怕过战斗?当年我们一同驰骋疆场,斩杀敌人无数,如今却要向敌人低头?”他的呼吸喷在那首领的脸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另一位年轻的首领也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怯懦:“可汗,我们也不想如此,但为了部族的生存,只能如此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闪躲着不敢与阿史那·骨咄禄对视。
阿史那·骨咄禄环顾四周,看着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心中五味杂陈。他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汗味和草腥味,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疲惫和无奈。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你们可知道,投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将失去自由,成为朱权的奴隶!”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然而,众意难违,越来越多的部族首领表示愿意投降。阿史那·骨咄禄渐渐孤立无援,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缓缓退回椅中,颓然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帐外的风声呼啸而过,像是一声声叹息。
他能听到帐外马匹的嘶鸣声,能闻到风中夹杂着的沙尘味。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椅子的扶手,那粗糙的质感让他感到一丝真实。
最终,他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阿史那·骨咄禄也不再强求。但请记住,今日之选择,他日莫要后悔。”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在帐内缓缓回荡,仿佛是一曲哀歌。
帐内的烛火闪烁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阿史那·骨咄禄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曾经与这些伙伴一起征战沙场的画面,那时的他们意气风发,何曾想过会有今日之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