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城下,残阳如血。
三百个被俘虏的大名被铁链捆缚着跪在焦土上,破碎的菊纹家徽在泥泞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远处城墙缺口处还冒着硝烟,李家军士兵踩着满地断剑巡逻,皮靴踢飞半截染血的阵羽织,露出内衬上未干的血渍——那是某个试图切腹的武士留下的最后痕迹。
\"请允许我介错!\"前田家的老臣突然嘶吼,脖颈青筋暴起。看守的明军百户冷笑抽出佩刀,寒光闪过,老人喉间喷出的血柱在暮色中划出弧线,重重砸在身前石板上。余下众人脊背剧烈颤抖,有个年轻侍从的佩刀当啷落地,他发疯似的用额头撞击地面,直到额角绽开血花才被拖走。
暮色渐浓时,俘虏队伍开始蠕动。某个德川分家的次席家老偷偷摸向腰间,却在触及短刀前被铁链扯得踉跄。明军士兵突然用倭语大喝,他触电般缩回手,指甲在掌心抠出四个月牙状的血痕。夜枭掠过燃烧的城郭,发出凄厉哀鸣,像极了当年本能寺之变的夜枭啼叫。
最前排的谱代大名突然爆发出呜咽,他华贵的阵笠早已不知去向,白发上沾满焦土与脑浆。当明军将领的马蹄声逼近时,这个曾参与关原合战的老武士突然爆发出骇人怪笑,笑声牵动嘴角伤口又转为呜咽:\"当年太阁殿下攻占平壤时...也是这般景象啊...\"
想当年,在朝鲜,李长风的家族与日本各大名都有过交手。
如今一报还一报,当年在朝鲜结下的梁子,在日本了结了。
李长风骑在高大的阿拉伯马上,指尖摩挲着周小花留下的银簪。一个月前忍者镖上的氰化物夺走了他的新娘,现在他要让整个日本列岛陪葬。望远镜里,江户城连绵的町屋在朝阳下泛着木质的柔光,很快这些都会变成火地狱的薪柴。
\"装填白磷弹。\"他对着传声筒下令,\"让朝鲜劳工队准备登陆。\"
很快,天罚将再次降临日本,天空传来诡异的呼啸,八百门架设在房总半岛的回回炮同时发射,改良的投石索将陶罐装的凝固汽油抛向天际。有马藩的年轻武士新井忠广仰头望天,突然想起童年看过的焰火祭——但这次落下的不是绚丽的花火,而是粘稠的死亡。
第一个陶罐在浅草寺钟楼炸开,橙黄色的火焰瀑布般顺着木结构流淌。正在撞钟的老僧枯手一顿,火焰已爬上他的棉袍。十八名小沙弥尖叫着跳进水池,却发现水面漂浮的油脂让池子变成了沸锅。新井忠广看着钟楼在烈焰中坍塌,青铜巨钟坠落时压扁了逃难的人群,血肉从钟沿缓缓滴落。
\"母亲!母亲!\"七岁的阿菊拖着三岁弟弟在火巷中奔跑,背后的瓦片在高温中接连爆裂。她突然被倒下的暖帘绊倒,回头时只见母亲的和服下摆燃成火团。女人最后的动作是将两个孩子压在自己身下,焦黑的指骨深深抠进弟弟的襁褓。
德川家光的金扇坠落在天守阁地板上。透过呛人的浓烟,他看见本丸御殿的唐破风屋檐在火海中扭曲变形,先祖传下的朱漆铠甲在盔甲架上融化成诡异的蜡像。近侍松平信纲捧着切腹刀跪在身侧,却被将军一脚踹开。
\"将军!唐寇在用妖法投火!\"近侍土井利胜撞开移门,半边脸被灼成焦炭。
\"拿我的南蛮甲来!\"德川家光扯掉束带,长发散如疯魔。当他套上祖传的具足时,却发现铠甲缝隙里卡着片干枯的樱花瓣——那是去年春天茶会时,周防大名献给将军的礼物。
此刻,江户的大街上,到处是一片火海。
米铺学徒阿部时宗,十五岁的少年被压在倒塌的藏屋敷下,左腿传来骨头碎裂的脆响。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妹妹冲向井户,却被飞溅的燃烧剂沾到后背。女人的惨叫与婴儿的啼哭逐渐微弱,时宗拼命伸手却只抓到母亲烧焦的发簪。热风卷来焦糊的肉香时,他摸到腰间剖鱼用的怀剑。
浪人剑客宫本玄信,这位曾挑战柳生宗矩的剑豪,此刻正徒劳地劈砍着火墙。他深爱的游女绫乃被困在吉原扬屋二楼,木格窗后那张苍白的脸逐渐被浓烟吞噬。当燃烧弹击中倾奇者们的赌场时,玄信突然狂笑着冲向火海,残缺的武士刀反射着妖异的紫光——那是掺了硫磺的毒火在骨头里燃烧。
南町奉行与力松平忠直,这个坚持到最后的武士世家,正组织町民用尿水浸湿棉被。忠直刚把第十个孩童塞进防火瓮,突然发现皮肤开始莫名溃烂。他抬头望见燃烧的陶罐碎片上粘着绿色结晶,这才想起唐人魔鬼曾在甲贺谷提取过某种毒泉。当第一块皮肉从指节脱落时,忠直用肋差刺穿了妻儿的心脏。
江户城下,众大名瑟瑟发抖。
前田利常的牙齿在打颤,金箔贴付的阵羽织下渗出尿渍。这位加贺百万石大名被铁链拴在青铜炮管上,目睹着毕生难忘的恐怖场景:李家军工兵用蒸汽锤将各大名的家纹旗烙上李家印记,萨摩岛津氏的十字丸纹章在焦臭中卷曲成灰。
\"抬头。\"通译官用生硬的日语呵斥。利常艰难地仰起脖颈,看见端坐在王座上的李长风正在把玩德川三叶葵纹兜。宁远侯脚下跪着伊达忠宗的遗孀,女人被迫用牙齿解开装满降表的漆盒。
突然响起的惨叫让众人战栗。长宗我部家的少主因试图藏匿短刀,被按进滚烫的沥青池。当焦黑的尸体被起重机吊起时,李长风终于开口:\"本侯听说越前有座银山?\"利常立即以头抢地:\"愿献矿山图纸与嫡子为质!\"
在李长风的威逼利诱下,在李长风绝对实力的碾压下,日本各大名纷纷表示臣服。
德川家光爬过最后十丈密道时,指甲已全部翻折。出口处的琵琶湖苇丛间,停着柳生宗矩准备的南蛮快船。但当他推开伪装的石板,看到的却是赵德勋——一脚正踩在柳生血肉模糊的头颅上。
\"你们...怎么找到...\"家光的喉咙被硝烟呛得嘶哑。
“你的动向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赵德勋挥手示意士兵退开,\"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死?还是死!”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幸存的町民看见天守阁最高处升起奇异旗号:德川家的三叶葵旗被降下,大明日月旗已经高高飘扬。但在旗杆下方,被铁链固定在琉璃屏风前的家光正疯狂挣扎——李长风要这位征夷大将军活着见证烈焰焚城。
\"时辰到。\"随着宁远侯挥动令旗,十二门回回炮同时轰鸣。燃烧弹组成的火雨掠过将军头顶,将他祖辈修建的江户城彻底点燃。当家光最宠爱的若众小姓从火窗坠落时,将军终于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然而早有准备的军医立即注射强心剂,确保他的意识能持续到最后一刻。
七昼夜的大火将关东平原照成白昼,朝鲜使臣记载\"江户川浮尸蔽日,焦臭百里可闻\"。但在冒着青烟的废墟间,李家军工兵队已开始铺设铁轨。被俘的大名们戴着镣铐指挥劳力,他们的妻女全被李长风囚禁了。
李长风站在新建的了望塔上,手中把玩着德川家光的脊椎标本。远处海岸线传来汽笛声,运送澳洲铁矿的舰队正驶入东京湾。秘书官呈上最新急报:京都天皇秘密遣使求见,随行马车里装着三神器。
\"告诉后水尾天皇,\"宁远侯将标本抛给卫兵,\"这个日本从今以后姓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