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椒的鬼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这个人……
薛顺怨气很大的想到半截,思绪就被疼痛打断了。
申椒摸了摸他滑溜溜的手臂,突然就是一口上去,咬的结结实实,薛顺差点儿叫出声来。
这个人是属狗的嘛?
“你就是个混蛋!”
薛顺低声骂道。
申椒松开嘴巴,看着那深深陷入肉里,甚至冒出了血迹的牙印,心里又是别扭又有种语无伦次的满足感,她悄声说:“公子别恼呀,奴婢也是怕下辈子记不得公子,公子也忘了我,总得留点儿印记不是。”
薛顺这会儿清醒的很:“那你怎么不留自己身上?”
申椒无辜道:“奴婢想过的,这不是怕公子舍不得嘛?”
“谁说我舍不得!”薛顺这会儿正难哄呢,别扭的都快六亲不认了,听她这样说立马发狠道,“有本事你把胳膊伸过来,你看我舍不舍得!”
申椒想了想,就那么躺在他怀里,撸起袖子,笑盈盈的将胳膊递到他嘴边:“公子请。”
薛顺侧过头,抓着那截手臂,用力的……亲了一大口。
他将那截手臂连同申椒整个身子紧抱在怀里骂道:“该死的东西,什么能当个好人?咱们都要死了,你还就会欺负人!”
申椒被骂差点儿笑出声。
眉梢眼角,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轻松愉悦的慵懒气。
薛顺看她是吓疯了,竟还乐的出,摸了摸申椒柔滑的脸又有些心疼,摩挲着她的手臂在她耳畔边呢喃道:“别怕,睡一会儿吧,早死咱们也是死在一起,我绝不叫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申椒踢开鞋,掀开他的被子,爬到了床里面。
两个人躺的倒是舒服。
外室那些充其量是躺的宽敞,被褥往地上一扔就可以满地骨碌了。
魏钱这个一到关键时候就能想起自己是个老人需要照顾的,不客气的占据了整个坐榻,四仰八叉的连天聋地哑都容不下。
大伙也懒得跟他计较。
这种时候除了薛顺和申椒也没人睡得着。
薛顺是因为身体不适没精神。
申椒就纯粹是心大不在乎。
当然了,要说她不怕死,那自然是假的,她只是觉得这里已经足够安全了,要是还不行,她醒着也没用,一样死定了,所以担心也没用,还不如干脆的睡了呢。
梦里挨刀兴许不疼。
内室里的呼吸声很快就平缓起来了。
守成不由得在心里面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又看了看,占了整个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瞪老大的魏钱,他又在心里感慨道:这就不行了,岁数大了,觉轻。
再看看紧张的不行,将玄啸一家子掏出来玩,试图转移注意力的琼枝她们。
守成:……这也挺好。
锅上放个筷子,就可以教耗子走独木桥了,又学一招,圣人说的不错,三人行,必有我师。
守成问她们:“掉锅里没关系嘛?”
琼枝说:“粥不烫。”
守成:“我是说,咱们回头还怎么喝。”
琼枝魂不守舍的:“这倒是个问题。”
守成:……
守成沉默的等着她继续作答,可琼枝的思绪已经跑远了。
莲瓜和渔歌儿在教耗子跳舞。
天聋地哑试着用草药打扮它们。
大伙看起来都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守成原是个话不多的人,虽然他时常觉得自己狡猾又风趣,不过见此情状也不再开口了。
睡吧睡吧,疯吧疯吧,天亮就好了。
他在心里头哼唱起了新编的小调。
时光就那么悄然流逝过去。
因为偏僻的缘故,她们连是否有兵器交戈的声音都听不到半点儿。
天刚蒙蒙亮时,薛顺就醒了,习以为常的伸展了一下被压麻的手臂。
申椒眼都没睁含糊的问他:“公子还好吗?”
她摸了摸薛顺的心口和肚腹。
薛顺“嗯”了一声,不像往常一样沉默,而是有些啰嗦道:“天亮了,外头还没动静。”
申椒眨了眨眼,仍有些困倦道:“有时候没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公子不必担心。”
要是通财山庄有事,会有敌人冲进来,要是通财山庄没事,会有自己人来告知。
两者都没有,要么是还没完事儿,要么就是她们被人忘了。
申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薛顺,他竟有些希望自己是被忘了。
毕竟他一向不显眼,这么大个山庄也找不出几个人在乎他。
要是被忘了也是正常的。
他试图这么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一晚上了,什么事都该完了吧?”
申椒也觉得是。
“要不……派个人去打听一下?”
外室里眼睛熬通红,不断走神的人,忽然就全都回过神来了,警惕的看向内室,生怕一不留神里头就冒出了自己的名字。
琼枝是最怕的。
她怕申椒想趁此时机除掉自己。
这些担心都多此一举,申椒又不蠢,干嘛要祸害这几个为数不多的自己人呢?
她建议道:“公子要是真想知道,可以叫外头的侍卫去打听一下。”
薛顺到底没有那么冷硬的心肠,就算自己已经在抓心挠肝的着急了,还是抿抿唇摇头道:“算了,就这么等着吧。”
“那公子再睡会儿吧。”申椒扯了扯被子,往里缩了缩,已经准备好再接着睡了。
可薛顺这会儿还有些叛逆,一掀一踢直接将被子踹下床去:“不睡了。”
申椒:……
温暖的被窝骤然远去,她很难不在心里暗骂一声:有毛病!
“那公子要起来嘛?”
“我是病人。”
“那奴婢起来?”
“你不是说要跟我死在一起嘛?”
申椒:……
“那公子想如何?”
薛顺叹气:“没想好。”
申椒懂了,这是纯折磨……
静静的陪着他又躺了一会儿,申椒摸着他冰凉的手问道:“公子要盖被子嘛?”
薛顺没回答,自己坐起来,将被子又捡了回来,他的心情大概平复了一些,他说:“再睡会儿吧。”
申椒已经睡不着了,她一拳锤在薛顺肚子上,低声骂道:“疯子。”
申椒将被子一卷,扭过身去合上了眼。
薛顺:……好疼。
“给我点被子,有点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