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极低。
“殿下！昨日是王某有眼无珠，多有得罪，殿下海量，还望殿下恕罪！”
赵毅心中了然，是棋子已经发挥了作用。
“王家主言重了。”
王津连忙将赵毅请到主位坐下，亲自奉上香茗。
“殿下要的十万石白面，王某已经着手准备了！”
“殿下放心，最多三日，保证凑齐！”
这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赵毅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王家主有心了。”
王津搓着手，试探着问：“殿下，是否需要王某安排人手，直接将这批粮食运往指定地点？”
他忙着表忠心，讨好赵毅。
赵毅慢悠悠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
“不必。”
“王家主，这十万石白面，你只需暗中调集，妥善存放即可。”
王津闻言，彻底懵了。
暗中调集？妥善存放？昨日不是还急着要粮吗？
三皇子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津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摸不透赵毅的心思。
但他不敢多问。
三皇子连公主都敢利用，显然不是个善茬。
赵毅看着王津变幻莫测的脸色，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口。
“从今日起，王家主还要继续对外宣称，拒绝了本皇子的请求。”
“就说本皇子强人所难，王家不堪重负，无力承担。”
王津瞪大了眼睛，更加糊涂了。
明明答应了给粮，却要对外说拒绝了？还要败坏自己的名声？
王津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他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是，殿下的吩咐，王某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赵毅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津这人虽然贪财，但也算识时务。
如此一来，周显忠那边应该能暂时稳住情况。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
“如此，就有劳王家主了。本皇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赵毅走出王府大门。
他微微垂着头，肩膀垮塌，脸上故作出几分沮丧。
看似无意地抬眼，目光扫过街角的阴影处。
那里有几道人影一闪而过。
很好，鱼儿上钩了。
街角阴影里，几双眼睛交换眼神。
三皇子果然在王家碰壁了。
看来王家主还是识时务的。
得赶紧回去禀报周大人。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金陵城的另一条街道上。
赵婉一身不起眼的布衣，头上包着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周显忠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显忠在一座青楼前停下了脚步。
赵婉眼中闪过鄙夷。
看着周显忠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她咬了咬牙，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也跟着溜了进去。
刚一踏入门内，一个穿着花哨，脸上涂满厚厚脂粉的老女人就扭着腰迎了上来。
老鸨上下打量着赵婉，眼神在她寒酸的布衣上转了一圈，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又是个走投无路想来卖身的丫头。
看这模样倒是水灵，调教调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老鸨凑近赵婉，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市侩气。
“小妹妹，你可是家里遇到难处了？”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跟了妈妈我，保管你吃香喝辣，怎么样，价钱好商量。”
她堂堂天成公主，竟被这老虔婆当成卖身的妓女！
赵婉气得浑身发抖，俏脸涨得通红。
“你这老虔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老鸨脸上。
啪！
老鸨被打得一个趔趄，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她捂着疼痛的脸颊，爆发出叫骂声。
“哎哟喂！你个小贱蹄子！敢打老娘！”
“反了你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来人啊！给我抓住她！”
几个青楼打手立刻将赵婉围住。
个个凶神恶煞，撸起袖子，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着赵婉。
赵婉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抬脚便踹向一个打手。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
青楼打手们经常帮着老鸨收拾闹事的人，早就配合得十分默契。
几招下来，赵婉便落了下风，衣衫被扯破，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混乱的打斗声和老鸨的叫骂声惊动了楼上雅间的人。
周显忠皱着眉头，推开一条门缝。
当他看清楼下那个边打边退的狼狈身影，脸色骤然一沉。
这个蠢货怎么会跟到这里来？难道是赵毅派来的？她若是坏了我的大事……
周显忠眼中闪过阴狠的杀意。
他朝身后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吩咐。
“去把她给我抓起来。不必伤她性命，让她留在这楼里接客。”
心腹眼中闪过惊讶，低头领命。
“是，大人。”
周显忠不再看楼下的闹剧，对雅间内另一人开口。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从后门走。”
两人迅速消失在雅间内。
楼下。
赵婉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脸上已经带着几道抓痕。
几个打手步步紧逼，脸上带着狞笑，眼看就要将她彻底制服。
她心中又急又怒，难道今日真要栽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魁梧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大手直接抓住一个正要扑向赵婉的打手。
咔嚓！
打手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
惨叫声还没发出，就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拖到了一旁。
其余的打手吓了一跳，动作不由得一滞。
赵婉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救星。
来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正是刚从京城赶来的武靖。
紧接着，赵毅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他走了进来，神色冷淡。
武靖像拎小鸡似的将被擒住的打手扔到了赵毅面前。
“殿下。”
武靖瓮声瓮气地行礼。
赵婉看看赵毅，再看看对赵毅毕恭毕敬的大汉，瞬间明白过来了。
得救的庆幸瞬间被怒火取代。
“赵毅！你的人怎么才来！”
“本公主差点就被这些刁民欺负了！”
赵毅没理会她的叫嚷，目光落在地上那个不断挣扎，却发不出声音的打手身上。
他蹲下身，眼神冰冷。
“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