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台,坐落于渡苍山的正中央。
在陈彦入主这座曾被称为天顶山,代表着修仙圣地的辰平洲第一高山之前。
万法台的位置,原本是天顶山的玄经殿,昔日天顶山最为重要的建筑。
无数天顶山弟子,都曾在玄经殿里聆听大能讲经授道,包括顾景和秋思若这两位天顶山的登仙掌执也都一样。
当前万法台的正上方,两千多丈以上的高空当中,布满裂痕的白玉宫殿则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天顶宫。
而在天顶宫之上,原本应该晴朗湛蓝的天空中,却被撕裂开了一道极为可怖的漆黑裂缝,其边缘正在缓慢蠕动着,似乎正在逐渐扩大。
两道身着天顶山月白色道袍的身影,站在距离万法台大约数百丈开外的一根高达八十一丈的盘龙玉柱之上。
正是秋思若和顾景二人。
此时此刻,天顶山的两位登仙境修士的视线,皆落于数百丈外的万法台上。
万法台是由一整块巨大无比的天衍石所铸就,光滑如镜,整体呈现出一种深邃且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暗金色。
前来参加渡苍山论道的数万修仙者,此时此刻都已然踏上了万法台,按照五大宗门弟子们所进行的安排,席地而坐。
其中修为在上三境的修仙者有四百余人,万化境修士则有千余人,这种阵仗,绝非是昔日辰平洲问道大会可以比拟的。
而在万法台的正中央,则又有着一座较小的浮空高台。
这座高台的颜色与天衍石完全不同,是玉白色的,并且其边缘还环绕着无数银色星辉,仿若道韵流转。
高台上悬浮着八个座椅,其中最中间的座椅是渡苍真人陈彦的座椅。
剩下的属于辰平洲当前的其他六位登仙。
至于最后多出来的那个座椅,便是给福生仙尊所留下的位子。
“孔阳现在的情况很严重。”
顾景缓缓开口,对他身旁的秋思若说道。
“我能看得出来,他道韵磨损的程度有点太过分了,可能撑不了太长时间。”
秋思若淡淡回答道。
“最理想的情况下,孔阳应该还能活个五百年左右。”
顾景说着,随后他又稍微停顿了一下:
“最坏的情况,恐怕就只能继续撑个几十年了。”
“也不知道,孔阳若是死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秋思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自己的左手来,白皙且纤细的小臂从月白色道袍的袖口中露出。
在她的手臂上,仍然还残存着些许五年前诸仙之乱时,所留下的裂纹。
只不过极为细微,仅凭肉眼几乎很难看见。
若不是琉璃净体的特殊性,现在的秋思若恐怕比起孔阳,也好不到哪去。
“还有一件事。”
秋思若垂下自己的胳膊,然后继续道:
“你打算告诉渡苍,天顶宫的事情吗?”
世人皆认为,天顶镜是辰平洲唯一的一件道器,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天顶山拥有着两件道器。
即天顶镜和天顶宫。
只不过从古至今,知道天顶宫并非是天顶山登仙掌执的住所,而是天顶山的第二件道器的,只有天顶山历史上的那十二位天顶山掌执。
因为这个秘密,是历代的天顶山掌执口口相传的。
“不。”
顾景没有任何犹豫,就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天顶宫与天顶镜不同,若是到了不得不催动它的时候,最终的结局只会是天顶宫成为辰平洲的墓碑。”
就像是曾经在诸仙之乱的尾声时,他决心撕裂自己的本源,并且催动天顶宫与孔阳,梁焕等人同归于尽一样。
顾景很清楚,如果真的催动天顶宫的话,此方天地只会走向末日。
这位天顶山的第八代登仙掌执选择屈居于陈彦之下,不是因为渡苍真人所展现出来的绝对武力压制。
而是他知道,天顶山的时代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了。
顾景身为登仙境修士,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某一个时代的顶点,他足够理智,处事也足够果断。
无论是当初覆灭蜃楼宫,还是撕裂自己的道基本源,来对抗三位登仙,都可以见得。
尽管距离诸仙之乱,已经五年时间过去了,但是他仍然还是不够了解陈彦。
因此,天顶宫将会作为顾景的最后底牌存在,作为在情况彻底失去控制时,与渡苍真人陈彦掀桌子的底气。
但顾景希望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发生。
因为三年前,陈彦将天顶山覆灭背后的一切,都讲给了天顶山的二位登仙掌执。
包括青铜钟声和仙女雕像;包括祸因的本质;包括那无数岁月前天极洲的往事。
也包括那天空中的漆黑裂缝背后,所藏着的危机。
只是陈彦隐瞒了,他曾经回到过八千年前的事实。
陈彦所说的事情,给予了凌玄真人和净尘真人二人极大的冲击。
无论是仙上五境,还是辰平洲诞生之前便已经存在的历史,以及此域天地曾被圣人掌执的事实。
最起码以当前的这种情况看来,陈彦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的。
想要对抗那漆黑裂缝背后的“存在”,仅凭辰平洲当前的这几位登仙境修士,是远远不够的。
按照陈彦的设想,想要真正拥有对抗漆黑裂缝背后的“存在”的底气,就只有将辰平洲的修仙界团结在一起。
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培养出仙上境界的修仙者。
尽管希望相当渺茫,在辰平洲的历史长河当中,拢共就只出现过福生仙尊这么一位。
不,早早陨落的落星剑仙,大概也可以被视为是另一位。
可终归,还是要进行尝试的。
当然,这也绝非是陈彦的最后底牌,至于他真正的底牌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福生仙尊,能够猜到些许眉目。
万法台上所出现的修仙者身影越来越多,顾景抬起手来,指间稍微掐算片刻,随后开口道:
“渡苍山论道,该开始了。”
站在他身旁的净尘真人点了点头。
两位身着月白色道袍的身影就只是于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