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街找了无数遍，顾行舟满身疲惫地站在街角。
正值过年，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热闹。
可没有她的身影，他的世界一片灰暗。
原来她已经是他世界里唯一的色彩，少了他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落寞。
“清清……”
顾行舟低头看着手中照片，那是他从沈浩杰那里拿到。
照片里的人不是她，但一样的脸却让他能看到她的影子。
“阿舟。”
陈婉从身后出现。
这两天她的腿已经好起来，以她至少见过沈曼清为理由，说服顾行舟一起找人。
沈曼清不想见他，或许愿意见她呢？
顾行舟同意了。
这两天，只要一个人安静呆着的时候，他便会痴心地盯着那照片，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陈婉眼中划过嫉妒。
她愧疚道：“对不起阿舟，如果我早知道那天清妹妹跟你不告而别，我肯定就在派出所那里拦住她了。”
顾行舟收起照片，“回去吧。”
此时已经快三点钟。
陈婉：“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下意识要拉顾行舟手臂，顾行舟退后一步。
“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就不跟你一起了。”顾行舟疏离道。
陈婉委屈：“阿舟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最近梁伟老是在我家附近骚扰我，我害怕。”
顾行舟皱眉：“你应该跟他说清楚。”
陈婉急忙解释：“我说清楚了，可他非要纠缠我，他性格出了名的暴躁，我真的很害怕，我妈也在逼我跟他结婚，你帮帮我。”
顾行舟紧皱眉头，不语。
这事儿他根本不能插手。
陈婉试探问：“会不会清妹妹已经回到汉城了，要不然我们明天就走吧。”
“不会，我联系过那边，她没回去。”顾行舟拒绝。
可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陈婉快哭了，抓住他手臂，“那怎么办，我妈真的会把我嫁给梁伟，我现在已经不敢回去了。”
“可你就算要走，不跟家人商量吗？”
陈婉狠狠摇头，“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我走不了。”
“可……”
陈婉打断他，一脸决绝：“没有可是，不然你下一次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顾行舟：“那你要带的东西呢？”
陈婉微微一笑，“重要的东西我早就已经找地方藏起来了，现在只等你点头。”
“我先送你回去。”
陈婉咬唇，她本意是想跟沈曼清一样干脆直接消失算了，等家人发现她最好已经到了汉城，可她身上没有多少钱，顾行舟又迟迟不肯走，她若是不回去根本耗不起。
“好。”
最终，陈婉只能选择先回去。
可恶的沈曼清，死哪儿去了？
两人离开，并未看到一道身影注视着他们。
沈曼清盯着顾行舟背影许久，直到伟岸的身形模糊，才转身朝着火车站方向离开。
“怎么了，阿舟？”
路口，顾行舟回头看一眼，刚刚感受到一道很强烈的视线。
可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根电杆孤零零地屹立。
错觉吗？
他摇头，继续走。
陈婉回头看一眼，没看到沈曼清身影，皱了皱眉跟上顾行舟脚步。
“阿舟等等我……”
——
八零年的火车站候车室布局和设施很简陋，地面还是坑洼不平的水泥地，座位有限。
沈曼清到的时候整个空间已经挤满了人。
大包小包放在地上，使空间更加狭小。
人多了，空气就不好闻，空间弥漫着一股汗臭味。
好在沈曼清掐着时间，来得不算早。
艰难的穿梭过人群，就听到外面火车‘轰隆隆’开来的声音。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打开护栏，瞬间原先坐在地上排队的人通通站起来，蜂拥往里面挤。
尽管检票人员极力维护治安，但依旧有人钻空子逃票上车。
沈曼清脚都已经不能沾地，在这拥挤的人潮中，体会到这个年代老百姓的不容易。
终于轮到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检票人员多看了一眼她。
她好像有话要说，但由于身后的人推搡，直接把沈曼清挤了进去。
检票员手忙脚乱地用钳子夹掉后面进站的人手里的票。
却抬眼再看，那里哪还有沈曼清的人影？
恰好有同事过来，检票员慌忙把人拉过来，“我去打个电话。”
那人不知所以，根本没来得及问出话，钳子已经到了她手上，人跑远了。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
抱怨一声，那人动作麻利地接替了她的工作。
沈曼清上车后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是三人座靠里窗的位置，旁边坐着一对夫妻。
他们有一个孩子，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你好，我是里面那个位置。”
两夫妻看一眼沈曼清，发现她孤身一人后，那妇女立刻划过精光，从暴力掏出来一个可收缩的板凳递给沈曼清：“小姑娘，你年轻，我娃从小身体不好，那位置你就让给他吧，我给你一个小板凳。”
这年代真是奇葩多。
沈曼清面无表情：“不换。”
那妇女脸色立刻沉下来。
“嘿，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你年纪轻轻让一下弱小怎么了？”她身边丈夫‘蹭’一下站起来，凶神恶煞，握紧拳头大有一副要动手姿态。
周围人见怪不怪，谁也不多管闲事。
沈曼清转头就走。
两夫妇还以为她怕了，得意地勾起嘴角。
运气真不错，居然是一个单身小姑娘，这要是换个男人可不好办。
一家人舒舒服服地靠着椅子，看向窗外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这沿途的风景。
然而，不多时耳边响起嘈杂声。
抬眼一看，沈曼清再次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警务员。
“干什么？这位置是人小姑娘，赶紧让出来，要不然商量着给人补票。”
两夫妻脸色骤变，见警务员穿着一身警服，他们不敢吭声。
妇女把儿子抱过来。
小娃当然不肯，哭闹着要占座。
这么多人看着，男人觉着丢脸，一巴掌扇过去，小孩儿哇哇大哭，但也老实了。
两夫妻阴沉沉地瞪一眼沈曼清。
沈曼清面无表情，问警务员：“你好，可以换做吗？我愿意加钱。”
“没有多的位置了。”警务员摇头。
答案在沈曼清意料之中。
如果坐这个位置，待会儿要上厕所出来肯定不方便。
两夫妻也正在这么想，待会儿沈曼清最好别出去，否则有她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