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时17分,第一波华联轰炸机群出现在东南方向的天际线。
那是从江北周家楼机场起飞的48架b-29,银白色的机身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如同迁徙的钢铁雁阵。
它们的飞行高度超过了米,横须贺的高射炮群立刻调整仰角,炮口纷纷指向天际。
但127毫米高射炮的有效射高仅能勉强触及8000米,炮弹在轰炸机群下方数百米处炸开,只能徒劳地在天空中留下一朵朵黑色的烟云。
“八嘎!为什么打不到?!”负责防空指挥的陆军大佐佐藤孝宏将望远镜狠狠砸在指挥台上,镜片碎裂的声音混着远处的爆炸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身旁的参谋官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着指向雷达屏幕:“大佐阁下,华联人的轰炸机……它们的高度太高了,我们的高射炮根本够不着!而且……而且第二波机群也快到了!”
雷达屏幕上,另一群密密麻麻的光点正从胶东半岛方向快速逼近,那是24架同样型号的b-29。
两波机群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朝着横须贺军港缓缓合拢。
佐藤孝宏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知道,这意味着港口内的固定目标将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华联的重型轰炸机对海面移动目标的命中率或许不高,但对付船坞、停泊的舰船、弹药库、油库这些无法移动的设施,简直是“用重锤砸鸡蛋”。
9时30分,第一枚炸弹从b-29的弹舱中落下。那是一枚500公斤级的高爆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坠向地面,最终在“信浓”号航母所在的船坞旁炸开。
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掀翻了船坞周围的临时工棚,木屑与钢板碎片如同暴雨般飞溅,几名正在检修设备的水兵被直接抛向空中,身体在落地前就已被撕裂。
紧接着,更多的炸弹如同冰雹般落下,船坞的混凝土顶盖被炸开一个个大洞,钢筋扭曲成怪异的形状,碎石与灰尘弥漫在整个港口上空,让原本清晰的舰体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信浓号!保护信浓号!”船坞内的水兵们嘶声大喊,纷纷扛起消防水龙冲向起火的区域。
但炸弹的落点越来越密集,一枚500公斤级的穿甲弹直接穿透了“信浓”号的飞行甲板,在下层机库中爆炸。
剧烈的爆炸声让整个航母都颤抖起来,机库内储存的航空燃油瞬间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顺着通风管道蔓延,很快就吞噬了大半个舰体。
滚滚黑烟从“信浓”号的甲板缝隙中喷涌而出,在高空形成一道黑色的烟柱,即使在数十公里外都能清晰看见。
此时,久留米临时首相官邸内,东条英机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攥着一份刚送来的战报。
窗外的市区一片萧条,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军用卡车驶过,车斗里装满了神情麻木的士兵。
自从几个月前东京被两颗原子弹轰炸后,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市就成了一片废墟,皇宫的一部分建筑还在冒着青烟,富士山方向传来的间歇性震动,更是让每个东京市民都活在恐惧之中。
“八嘎!海军部与卫戍司令部到底干什么吃的!”东条英机猛地将战报摔在地上,纸质的战报在地板上滑出老远。
“居然让信浓号航空母舰遭到了轰炸!守备大队的军官必须切腹自杀!还有,立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信浓号!”
他的声音嘶哑而愤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
眼神里布满了血丝,自从三个月前重新出任首相以来,东条英机就很少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对着下属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办公室的墙角堆放着十几只破碎的茶杯,那些原本精致的瓷器如今成了一堆堆碎片,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位首相的暴躁。
“阁下!”机要秘书坂田一郎匆匆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电报,“海军大臣米内光政阁下回复,联合舰队现在根本无力增援菲律宾!”
“舰队七成以上的舰船需要进入船坞修复,剩下的舰船也只能勉强维持横须贺的防御!”
东条英机愣住了,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坂田一郎身上,眼神里的愤怒渐渐被绝望取代。
他踉跄着走到办公桌后的座椅上坐下,双手撑在桌面上,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联合舰队是日本最后的希望,如今连这支舰队都失去了战斗力,那帝国的未来又在哪里?
他想起半个月前的那个早晨,当得知华联与英国在东帝汶发生激战的消息时,整个日本政府上下都沸腾了。
内阁成员们聚集在首相官邸,举着清酒互相庆贺,裕仁天皇甚至亲自打电话给东条英机,语气中带着许久未有的兴奋:
“东条君,这是天照大神在保佑帝国!华联与英美狗咬狗,我们的机会来了!”
后来,当听说美军第七舰队离开苏拉威西岛,直接与华联舰队在澳洲外海对峙时,东条英机几乎要和裕仁天皇相拥而泣。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喝了整整一瓶清酒,在办公室里对着天皇的画像鞠躬,嘴里不停念叨着:“让他们玉石俱焚!让华联人和美国人同归于尽!”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华联不仅没有被美军击败,反而在澳洲外海进行了一次核试验。
那枚原子弹在海面上炸开的蘑菇云,通过美军的侦察机照片传遍了全世界。
当东条英机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华联居然有原子弹!而且还敢在实战中展示这种武器!
那之后,美军第七舰队灰溜溜地撤离了澳洲海域,原本与日本保持“友好”关系的中立国纷纷断绝了外交关系,连德国都减少了对日本的物资援助。
整个日本政府彻底陷入了绝望,每个人都知道,华联随时可以将原子弹丢在日本的土地上,就像之前轰炸东京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