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蒋氏却暗自盘算起来,这侯府终究不是她大房的产业,再多的银子贴上去,也进不了她的口袋。
若是骆玖语的那些钱能落到她手里,那该多好。
这般想着,蒋氏刚要开口商议,便听得骆玖语轻叹一声。
“只是祖母,咱们府中本有人管着中馈之权。我若擅自拿钱,也不知数目是否足够,更不知这钱该用在何处。如此随意支配,未免有些糊涂,到时候花了多少、怎么花的,都无账可查。若是我能知晓全府开支,再将这些余钱合理支配……”
骆玖语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但屋内众人已心领神会,骆玖语这是想要中馈之权呢。
若说之前骆玖语只提修缮之事,骆老太太、蒋氏包括骆思梦还怕她另有图谋。
如今话已挑明,他们心中倒也坦然了。
其实这些年,府中中馈账目虽由蒋氏掌管,但实权却尽在骆老太太之手。
老太太虽爱管钱,但毕竟年事已高,花销不多,也不过是稍加偏袒大儿子与大孙子、孙女罢了。
因此,公账之事,骆老太太与蒋氏倒也不惧。
只是要将中馈交出,便意味着要交出仓库钥匙。
这倒让两人犯了难,仓库中有些东西,实在不好说啊。
可这侯府的中馈之权,本就是二房的职责。
九年前,庄君雅遭难,这才落到了骆老太太头上。
如今骆青松携妻带女归来,这中馈之权迟早是要归还的。
骆老太太面露难色说道。
“三丫头,这中馈之权,便是老婆子我管着也费劲。你与你姨母在西南呆惯了,便是让你们管,怕也管不明白。要不此事从长计议?”
此刻的庄文雅岂会看不明白,她这外甥女最是心思缜密。
方才说要给一半嫁妆,如今又要拿钱修缮侯府,怕是就为了收回这中馈之权。
她向来豁达,对中馈之事并无觊觎之心,若小丫头要管,她自然乐见其成。
可若是骆老太太与蒋氏不肯放手,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她身为新嫁妇,贸然开口,难免招人非议。
正当庄文雅为难之际,骆玖语更是面露难色开口道。
“既如此,那便罢了。只是昨日瑾王殿下与我一同送护国夫人时,还提及咱们侯府太过陈旧,他也要出些银两让我修缮。如今看来,我得跟他说一声,莫要费这劲儿了。毕竟这钱我也管不了,他定不会将钱交到旁人手中。”
“瑾王殿下要出钱?他怎会出钱给侯府?”
蒋氏第一反应便是骆玖语在撒谎。
这小丫头为了要回中馈,竟想出这般拙劣的计策?
“你不信?也罢,我哪里知晓,许是他觉得我这个瑾王妃的府邸太过残旧,会给他丢人?你们瞧,便是我的衣裳他都看不上眼,要给我送来五十套衣裳与头面,更何况其他。”
骆玖语满不在乎地说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但此言一出,那几人心中又泛起了涟漪。
若此事本无影踪,自然不会萦绕心头;若无需费神思量,亦不会多费唇舌。
偏生那蒋氏与骆思梦,皆是贪心不足之辈。
早前她们便已知晓,这景国之中,最是富可敌国者,非瑾王莫属。
据说,皇上所获的珍稀奇玩,尽数流入瑾王府中。
若非当年京都盛传瑾王纨绔不羁,又有断袖之癖,多年间竟无一位女子能得其青睐,骆思梦怕是早已按捺不住,对他投怀送抱了。
奈何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如今想来,若是骆玖语能从瑾王处讨来些银钱,再转赠于她们,那该有多好。
“大伯母也并非不信,只是瑾王身份何等尊贵,让他出钱,咱们侯府终究有些不妥吧?”
蒋氏试探着问道。
“那又有何妨?昨晚在护国夫人面前,瑾王可是亲口应允的。他说以后他的钱财都归我所有,据说他那私库里的银子,十辈子也花不完。咱们这点赏赐,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瑾王还说,我也无需准备什么嫁妆,准备了也没处放,所以我才打算用这些银钱修缮府邸呢。不过依瑾王的意思,这府邸修复,少说也得十万黄金才拿得出手。”
骆玖语这一番大话,说得是越来越离谱,可她却浑不在意。
反正贪心与爱面子的种子,已在骆老太太、蒋氏、骆思梦等人心中生根发芽,由不得她们不惦记。
庄文雅只是低头不语,竭力压抑着面部的表情,心中却暗自狂笑:这小丫头究竟是多能编,竟把这几人忽悠得面露贪婪之色。
“此事毕竟重大,你容祖母再想想。”
骆老太太终于松了口,显然那十万两黄金的诱惑实在太大。
便是将这些黄金都贴在墙上,她怕也是要笑醒的。
正此时,院外忽然传来门房的通报声。
“老祖宗,老祖宗——”
众人定睛一看,竟还是昨日那个报告了骆思梦与六皇子丑事的奴仆。
骆老太太一见他,心中便涌起一阵烦闷。
“又怎么了?”
那小伙子也是激动不已,喘了半天气才说道。
“喜事、喜事啊!瑾王殿下带着恭亲王和恭亲王妃上门提亲来了!”
“提亲?还是恭亲王和恭亲王妃亲自出面?”
骆老太太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屋中之人皆面露疑惑之色。
首先,骆玖语与瑾王的婚事已是皇上赐婚,何来提亲一说?
其次,谁人不知恭亲王与恭亲王妃鲜少露面,怎会帮着瑾王提亲?
这怎么听都像是骗子的行径。
“小的怎敢撒谎,确实是瑾王殿下亲口所言。昨日小的还见过瑾王殿下,绝不会认错。瑾王殿下说,昨日是皇上赐婚,但昭华郡主不仅配的天子赐佳缘,也配的民间习俗。由他专门带媒人上门提亲才更显出对昭华郡主的......尊重。嗯,对,是尊重。他还说在西南时,已经给侯爷递交了聘书,如今只是补全礼数。还有……”
那小伙子仔细回想着瑾王的话,实在想不出更多,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那提亲礼多得数不胜数,小的进来时,队伍还没看到头呢。”
就在这小伙子汇报之际,庄文雅已在脑中将此事过了一遍,想着应该是确凿无疑了。
“老祖宗,瑾王殿下在西南的确是向侯爷求娶了桑儿,还递交了由恭亲王书写的聘书。他也说过,回来要补足礼数,想来是没错的。”
如此一来,屋中之人才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