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间客栈”那间堪比老鼠窝的柴房里窝了两天，林风靠着农场出产的灵米和偷偷摸摸兑换来的几两碎银子，总算没把自己饿死，顺便把青云城外门弟子聚集的几个坊市角落都踩了个遍。
行情摸得差不多了，灵米、灵能蛋这些蕴含微弱灵气的基础食材，在这里确实比青阳城值钱，但也没到能让他一夜暴富的地步。毕竟青云城什么都不多，就是修士多，低阶资源的需求量大，可竞争也激烈。他试探性地卖了几斤灵米，换来的钱刚够弥补房租的亏空，外加买了几张据说能辟邪除秽的低阶符箓——主要是图个心理安慰。
真正让他有点兴趣的是，在一个不起眼的旧货摊上，他用半斤灵米换来了一本破破烂烂、封面都快掉没了的《基础灵植辨识图谱》。虽然大部分内容农场系统自带的知识库里都有，但里面记载了几种青云山脉特有的低阶灵草习性，倒是意外之喜。说不定以后能在山里找到种子，丰富一下农场物种多样性。
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整个青云城就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瞬间躁动起来。
咚——！咚——！咚——！
三声沉闷悠扬的钟鸣，仿佛直接敲在每个人的心头，穿透了厚重的城墙，回荡在青云山脉之间。
来了！
林风一个激灵从硬板床上弹起来，顾不上洗漱，抓起腰间的储物袋和铁骨扇就往外冲。
客栈门口，那精瘦老头掌柜正踮着脚尖往外看，脸上难得有了点活泛气儿。“去吧去吧，今天考核，城东演武场，晚了可就没好位置看热闹了！”
林风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心比煤炭还黑。
他汇入汹涌的人潮，朝着城东方向涌去。街道上摩肩接踵，全是和他一样赶去参加考核的少男少女，还有更多是纯粹去看热闹的本地居民和修士。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兴奋、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城东演武场，与其说是演武场，不如说是一片依托山壁开凿出来的巨大广场。广场尽头，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千仞绝壁，绝壁之下，已经搭建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几位身着青云宗内门服饰、气息深不可测的修士负手而立，神情肃穆，正是此次考核的主考官。
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粗略估计，光是来参加考核的少年，就不下三千之众。林风好不容易挤到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放眼望去，再次被这阵仗给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各色服饰，各异气势。有像他一样穿着朴素、略显寒酸的散修子弟；有身着统一服饰、组成小团体的家族或附属宗门弟子；更有那些被众人簇拥、自带光环的“天之骄子”，比如前几天见过的王冲，此刻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接受着周围敬畏或嫉妒的目光。
林风甚至在人群中瞥见了王腾的身影。那小子看起来比在青阳城时沉稳了些，但眼神里的阴鸷和怨毒，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当王腾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林风这边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怀好意的笑。
“啧，果然来了，眼神还是那么欠揍。”林风摸了摸下巴，心里开始盘算着考核中如果遇上，该用哪种“土特产”招待他比较合适。是让他体验一下“痒痒粉plus版”的欲仙欲死，还是尝尝“臭臭花精华浓缩液”的灵魂暴击？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高台上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修士上前一步，声音如同洪钟，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肃静！”
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
“青云宗入门考核，正式开始！”中年修士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我宗招收弟子，首重心性，次看根骨，再论悟性。今日第一关，便是考验尔等的意志与根骨——登天梯！”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面光滑的千仞绝壁，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原本平滑如镜的石壁上，光影扭曲变幻，随即，一道道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散发着淡淡青光的阶梯，凭空浮现，从绝壁底部开始，蜿蜒向上，层层叠叠，仿佛没有尽头，一直没入云雾缭绕的山巅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威压，如同潮水般从那“天梯”之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广场。修为稍弱或心志不坚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急促，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双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
“嘶……”林风也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肩上凭空压上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滞涩。这压力并非单纯的物理重量，更像是一种针对灵魂和意志的考验，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渺小的、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玩意儿……有点东西啊。”林风眯了眯眼，暗自运转起农场版的《基础吐纳术·改》，体内灵力流转，才勉强抵消了那股不适感。他注意到，周围那些所谓的“天骄”，虽然也面色凝重，但显然比普通人适应得更快，根基扎实，意志坚定。
中年修士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天梯共九百九十九阶，越往上，压力越大。考核时限为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内，能登上前三百阶者，算作通过第一关。现在，考核开始！”
一声令下，人群顿时像炸开的锅。
“冲啊！”
“第一关我一定要过！”
“挡我者死！”
数千名少年如同过江之鲫，蜂拥着冲向那道悬浮在绝壁上的能量阶梯。跑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王冲、李瑶等几个本地出名的天才，以及一些来自外地、气息强横的少年。他们身法矫健，灵力鼓荡，几乎是脚不沾地般，眨眼间就踏上了天梯，并且飞快地向上攀登。
林风没有跟着人群往前挤，他又不傻，这么多人一起冲，踩踏都能踩死几个倒霉蛋。他好整以暇地等在后面，看着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往上爬。
“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啊？”他揣着手，小声嘀咕，“这天梯一看就不是善茬，前期冲得猛，后面怕不是要拉稀。”
果然，不出他所料。
最开始那几十阶，压力虽然有，但对于这些至少都是炼气初期的少年来说，还能勉强承受。许多人一口气冲上了百十来阶，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
然而，当他们踏上一百阶之后，天梯上散发出的威压陡然增强！
“呃啊！”一个冲在比较前面的少年发出一声惨叫，脚下一软，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阶梯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虽然没受重伤，但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攀登的资格，被旁边维持秩序的外门弟子面无表情地拖到了一边。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惨叫声、闷哼声、以及力竭放弃的哀叹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
一百阶到两百阶之间，淘汰率急剧上升。许多人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每向上迈出一步，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视线也开始模糊。那股无形的压力，不仅作用于肉体，更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意志，放大着他们内心的恐惧和退意。
“我不行了……我放弃……”
“太难了……这根本不是人能爬的……”
“我的腿……动不了了……”
不断有人从阶梯上退下来，脸上写满了失落、不甘和痛苦。他们瘫坐在广场边缘，看着那些依旧在艰难攀登的身影，眼神复杂。
林风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天梯脚下。他抬头望去，那青色的能量阶梯蜿蜒向上，仿佛一条通往绝望的荆棘之路。此刻，大部分人还在一百到两百阶之间挣扎，只有寥寥数十人，包括王冲在内，已经突破了两百阶的关口，但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不再像开始时那般轻松写意。
“行吧，轮到我了。”林风活动了一下手脚，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嗡！
一股沉重的压力瞬间降临，比在下面感受到的要清晰得多。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浸泡在了粘稠的水银之中，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付出额外的力气。
“还行，没想象中那么夸张。”林风适应了一下，感觉以自己炼气三层巅峰的修为，加上农场灵米改善过的体质，应付前一百阶应该问题不大。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求成，而是保持着一个相对匀速的节奏，一步一步，稳稳地向上攀登。他将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感受那股压力上，仔细体会着压力对肉体和灵力的影响。
“这压力……有点意思，好像不光是考验意志，还在不断刺激气血和经脉？有点像……低配版的淬体？”林风一边爬，一边在心里分析着。他甚至尝试着将《基础吐纳术·改》的运转方式稍作调整，试图利用这股压力来辅助修炼。
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周围不断有人被他超越，也有人从他身边艰难地爬过。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不急不躁，像个真正的“咸鱼”，混在挣扎的大部队里，毫不起眼。
很快，他也踏上了一百阶。
压力陡增！
林风闷哼一声，感觉肩膀上的重量仿佛又加了一倍，连骨骼都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他停顿了一下，调整呼吸，再次迈步。
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步伐依旧沉稳。
他看到旁边一个穿着华丽、之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面色惨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湿透，正扶着旁边并不存在的“栏杆”大口喘气，眼神涣散，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兄弟，加油，再坚持一下就到二百阶了！”林风路过时，还好心（？）地鼓励了一句。
那少年闻言，勉强抬起头看了林风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直接软倒下去，顺着阶梯骨碌碌滚了下去。
林风：“……”
得，当我没说。
他摇摇头，继续向上。
一百五十阶……一百八十阶……
越往上，压力越大，如同实质。林风感觉自己的肌肉在酸痛，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炼气三层的灵力在体内加速运转，消耗极大。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他眼神依旧平静，甚至还有闲心观察着周围那些“竞争对手”的窘态。
“那个谁，对，就你，脸都憋紫了，再使劲眼珠子要爆出来了。”
“嚯，这位姐妹儿可以啊，爬个楼梯而已，表情管理比影后还到位，痛得龇牙咧嘴还能保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忧伤。”
“王腾那小子呢？哦，在那儿呢，两百多阶了，速度也慢下来了，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估计也不轻松。”
时间一点点流逝，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天梯上的人也越来越稀疏。大部分人都被卡在了两百阶之前。能突破两百阶的，无一不是意志坚定、根骨上佳之辈。
林风也终于艰难地爬到了两百阶的位置。
这里的压力，已经让他感觉有些吃力了。再往上，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潭中跋涉。
他抬头望去，距离三百阶的目标，还有一百阶。而此刻，排在最前面的王冲等人，似乎已经接近三百阶的关口了。
“看来光靠硬撑是不行了。”林风抹了把汗，眼神闪烁了一下，意识悄悄沉入了农场仓库。
该补充点“能量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