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还有帮手啊？”
见有人过来扶住阿景，老头眼一斜嘴一歪，径直坐到了地上。
“两个人聚在一起就能欺负孤寡老人了，年轻人不讲理啊！”
见他坐在地上拍大腿，许辞音撇撇嘴，拉着阿景往后退了两步。
“谁欺负你了，长张嘴就知道胡说八道是吧。”
许辞音依旧举着手机。
“刚才的全过程我可都录像了，是你先污蔑人的，我们都是二期的住户，我的车还在车库停着，你要是不信就去找保安，报警也行，我们看看谁有理。”
周围陆续有人拿起手机，许辞音努力让自己呼吸保持平顺，一边跟老头对峙。
“你......你这丫头片子......”
见人越凑越多，还都是些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老头面上挂不住，扶着地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冷哼了一声，拎起袋子就要走。
“等等，把东西还给我们。”许辞音喊住他。
“你可别胡说，我拿你们什么了？”
见老头不依不饶，许辞音晃了晃手机，声音不轻不重。
“我说了，我刚才录像了。”
老头不说话了，沉默半晌，瞪她一眼，接着不情不愿地拉开自己的袋子，从里面摸出几个扁易拉罐，朝许辞音方向扔过去。
“喏，还你们的，不就是几个破罐子，还录像，录像了不起啊？”
他边走边嘟囔，路灯昏暗，没几步就被自己手里过长的蛇皮袋给绊倒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许辞音没在意，低头去看长椅上的阿景。
还犯不上和这种人计较，万一老头气急了一装病，把她给讹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围人散了个七七八八，许辞音把从始至终都没按下过录像键的手机收进口袋里，接着蹲下身子，高度与阿景平齐。
“你怎么样了？”
“呜呜......音音......”
阿景的脏手套早就被拽掉了，他抬起胳膊，整个人扑到许辞音身上。
“音音......”
许久没有抱过，许辞音身体僵硬了一瞬，缓慢抬起手，下意识摸了两下他的脑袋。
“好了好了，没事了。”
阿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是因为被老头欺负哭还是因为秘密被音音发现了而哭。
见他把脸哭湿了，抬手就要拿脏手去擦，许辞音连忙把阿景的手拍掉。
“脏，细菌全进眼睛里了。”
阿景委委屈屈吸了吸鼻子，弱弱辩解道:
“不脏，戴手套了......”
“戴手套也脏。”
许辞音从口袋里拿出包纸，抽了一张，抬手去擦傻子哭得跟花猫似的脏脸。
阿景呆呆望着她，嘴唇白得不像话，脸颊也涨起不自然的红。
许辞音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边擦边问他。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们一会先去医院。”
阿景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他努力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音音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四个，他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音音......我脑袋晕晕的。”
许辞音听了立马停下动作，扶着他就要往回走，她的车在地库里，小区人车分流，也没法从正门开进来。
“音音......你别讨厌我，你抱抱我......”
感受到阿景身体越来越沉，耳边全是他的胡言乱语，许辞音慌了神。
“你......你别睡，撑一撑。”
————
“身体亏空得有点厉害，还低血糖，至于脑部的瘀血......之前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
听医生这么问，许辞音彻底懵了。
“什么......什么瘀血?”
医生扶了扶眼镜，抬头看向许辞音。
“病人的头部之前受过创伤，动的手术不小，你们做家人的不知道?”
许辞音干咽了下口水，把阿景的来历简要跟医生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这样，我遇到的时候他就是傻的了，我只知道他脖后缝过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医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摸起桌上的病历本仔细看了几眼，慢慢道:
“现在没什么大碍，先住院观察两天吧，后续营养得跟上，至于那块瘀血......只能等吸收了。”
“您的意思是说，他这不是先天性的吗?”
医生没点头，只是说可能性很大。
“那......再做一次手术有可能恢复吗?”
对上许辞音焦急的眼神，医生摇摇头。
“这个很难说，他这个区域的瘀血，国内敢做手术的医院很少，如果不影响正常生活，建议还是保守治疗吧。”
“而且手术并发症太多了，就算瘀血去掉了，后续是会恢复记忆还是变得更严重，谁都说不准。”
“不过他这次晕倒应该跟那块瘀血没关系，单纯是因为血糖低，身体供能跟不上，如果病人醒了之后和往常一样，就不用去管那块瘀血了，情况乐观的话可能会被缓慢吸收掉，最差也会跟他晕倒前的智力情况差不多，动手术......不是个好的选择。”
攥着病历往病房走，许辞音心里五味杂陈。
瘀血......
国外动手术......
脑中浮现出这几个月和阿景相处的点点滴滴，许辞音不敢去想，如果是她，因为一场意外，从一个正常人变成傻子......
她鼻子一酸，在走廊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一手拎着ct片子，一手攥着病历本，空气里满是双氧水的味道，许辞音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医院的走廊。
她很少生病，上次来医院还是因为许辞南摔伤，更别提坐救护车了。
一下午发生了太多事，许辞音缓缓吐出口气，两只手捂在脸上。
“许小姐，许小姐！”
听到有人喊，许辞音下意识抬起头。
走廊另一边，陈五拄着双拐，正艰难往这边走着。
双拐一边还系了个黑塑料袋，他每走一步，塑料袋就跟着晃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