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来,周围的百官们不由得响起窸窣的议论声。
“皇上会怎么裁夺?不会真封个女将出来吧!”
“这事皇上也为难,若做不好,就要被世人戳脊梁骨。”
就在这时,桓国公冷笑两声,用许靖央能听得到的声音说:“诸位同僚,你们真是多虑了吧?”
大家看向他。
只听桓国公不疾不徐,好似有理有据道:“这位许姑娘,先欺君后假死,就算战功卓越,可皇上如果宽恕了,岂不是告诉世人,大家都可以欺上瞒下?”
百官不语,只交换了一个眼神。
吏部侍郎孙大人也开口,顺势说:“桓国公言之有理,何况,所有女人都效仿她去上阵参战,谁来开枝散叶,谁来操持内宅?”
他看着周围的官僚们。
“你愿意允许自己的女儿上战场吗?还是你愿意,亦或是你?”
孙大人指着几个人,对方都急忙摆手摇头。
雷川看不下去,直接粗声粗气地说孙大人:“什么开枝散叶,你想的怎么尽是裤裆那点事。”
一句粗俗的话,顿时惹得旁边几个武将都低头忍笑。
孙大人脸色立即挂了层霜似的难看起来:“雷将军!大殿之上岂容你污言秽语?”
雷川不惧他,说起话来声如震吼:“话是你先说的,有能力效仿我们将军上阵杀敌的女人,也是巾帼英雄,怎么,还非得在你那四四方方的后宅困一辈子才是对的?不要脸!”
隐约的笑声自百官当中传出。
陆国舅怎忍得了对方这么羞辱自己的妹夫。
“雷将军!”
陇西郡王府的葛世子立刻开口,打断陆国舅的话:“孙大人说得确实无理,是在内宅相夫教子,还是参军上阵杀敌,都是她们自己的抉择。”
崔国舅安抚众人:“别着急,相信皇上会给许姑娘一个体面的交代!”
不过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皇上还没来,太子和几个王爷也都没有到,真是稀奇。
孙大人甩袖,脸色铁青。
他倒要看看,今天皇上能给许靖央什么好果子吃。
他们早就打听过消息了,皇上对许靖央没有任何封赏!
因为长公主那边已经备好了册子,一旦皇上以任何名目奖赏许靖央,她那边就会用相同的理由,培养提拔自己的一批女官。
皇上岂会同意?这相当于女子乱政,搅得朝堂如同浑水一般。
且看她许靖央等会还怎么得意!
陆允深便在百官当中,上次许靖央掷地有声,一人战百官的时候,他外出执行公务故而不在。
今日总算得见她的气势,这会儿,他悄悄地去看许靖央的脸色。
却见这位身处风口浪尖的传奇女子,竟不发一言,只闭着眼假寐。
她神情无波无澜,虽看不见她的眼神,可也知道她是如何镇定自若,仿佛周围的人所说之话都跟她无关,她只盯着自己的目标,不为两岸猿声所干扰。
陆允深心中沉吟,到底是大将,喜怒不形于色。
邓老太傅也在悄然观察,心中暗暗惊讶,他识人无数,此刻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许靖央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更是一个棘手人物,真让她找到登云梯,未来整个朝堂都会被她影响。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打开,露出一角阴沉天空。
两名御林军森严地走进来,在大家还不明白什么情况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翰林院大学士跟前。
“大人,皇上传召。”说着,御林军便像是押犯人一样,抓住大学士的肩,将他带了出去。
翰林院大学士一脸迷茫:“何事?所为何事?”
没有人回答他,直到门扉砰的一声关闭,众人才面面相觑,露出狐疑的神情。
不一会,又进来两名御林军,如刚才那样,这次他们带走了兵部尚书。
这时,终于有人提起了早上那满街纷飞的罪状书。
“兵部尚书大人三十年前还是侍郎,上面说他将损坏的火药倒手转卖,谋取私利,难道是为了这件事被带走了?”
旁人惊愕:“罪状书是谁洒满了大街小巷都不知道,其背后之人就是想要朝野动乱,皇上怎能相信呢?”
有一部分官员不说话了,异常沉默,自然,他们的名字,就在罪状书上被提及。
是真是假,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陆允深意味深长道:“应该是查到了确切的证据,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人直接带走。”
顿时,暖阁内沉默下来,唯有一片不安的搓掌沙沙声。
陆陆续续的,御林军进来带走了近二十人,百官为之惊骇。
最后一个带走的,竟是吏部侍郎孙大人。
他双目惊恐,虽嘴上说着自己无辜,可求救的眼神却已经看向了陆国舅。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干净。
陆国舅心中直呼糟糕,然,面上不敢表现出万分之一。
许靖央这时才睁开凤眸,漆黑的乌光在眼中流转。
那些讨人厌的声音都没有了,朝廷里少了二十多个人,果然安静许多。
谁反对她,她的尖刀就对准谁。
谁挡着她的路,她就不给对方活路。
不一会,大太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上驾到——!”
众官员这才按序从侧门进入金銮殿。
几位王爷看样子是同皇上一起来的,太子面色奇差,饶是想用温润来掩盖,可也都看得出他眼中压制的冷意。
反倒是平王,昂扬眉眼,恣意如常,宁王向来沉稳。
唯有许靖央进来的时候,他俩同时回头看了一眼。
众臣拜身:“叩问皇上圣安!”
皇帝抬手,脸上神色比以往都要严肃冷冽。
他的目光梭巡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许靖央身上。
“许家靖央,你上前听旨。”
许靖央出列,步履坚定,拱手等待旨意。
周围的官员们也情不自禁屏息。
皇帝到底会怎么封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