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来妃嫔的尖叫声。
“救命!有刺客!”
光影映照在窗户上,显然是她被人劫持了。
两人挣扎的影子摇晃起来,许鸣玉当即顾不得许多,提剑便闯了进去。
屋内瞬间被人吹灭了火烛,视线内一片漆黑。
许鸣玉还不等反应过来,就感到被人从后踹中腿窝,重重地摔在一堆柔软的被褥里。
他反应迅猛,回身就是一劈,刺中对方,那人闷哼一声。
许鸣玉持剑便要猛攻,对方却直接跃出窗子。
他便也紧跟着跳了出去,却没想到,那黑衣人三两下翻上高墙,眨眼间不见。
而此刻,同僚孟李叫来的帮手——御林军甲字队,也手持兵器赶到。
许鸣玉指着左墙的方向:“快追,他逃了!”
然而,为首的甲字队队长的剑,却横在他脖颈上。
“我们接到检举,有人跟妃嫔私通,现在请你去一趟慎刑司,配合调查。”
许鸣玉黑眸一凛:“你们胡说什么!我是抓刺客的人!”
屋内传来呜咽的哭声。
“他偷看我沐浴,还将手伸进浴桶里,我,我不活了!”
砰的一声旋即传来,许鸣玉脸色骤变,动身想去查看。
“别动!”甲字队队长呵斥,派一名御林军进屋查看情况。
片刻后,御林军出来,拱手道:“张才人死了。”
许鸣玉黑眸里掀起惊愕的喧嚣。
“我真的是追逐刺客才来到这里,我的队友孟李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甲字队推搡他:“你的解释,留着跟慎刑司说吧,走!”
寒风掠过枯枝,檐下的灯笼被吹得摇晃不定,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忽明忽暗。
竹影领着雷川,经过威国公府的长廊,将他引去花厅。
一个时辰前,许靖央收到雷川手信,称有要事询问,许靖央便让他即刻来了。
“大小姐,雷川将军带到。”竹影说罢,就退了出去。
厅堂中,烛火温润,许靖央一袭锦衣狐裘坐在椅上,气质飒冷。
“雷川,发生什么事了?”
“大将军,您可认得袁睿此人?”
许靖央略一思索。
雷川解释:“他出身世家,之前在巡防司做事,后来又被调去军机营,后来又因犯了渎职的错,被小惩大诫罚回家中。”
许靖央问:“不认识,你直说,他有什么事?”
“前两天他登门,拿了一封威国公写的推荐信给末将,想进入神策军,怕他是个骗子,末将没敢应!不过,他还有威国公的玉佩作为信物,您看看。”
许靖央立刻接过来。
信是她父亲亲笔写的,字写的歪歪扭扭。
许靖央将纸张放在鼻下,若有似无的酒香传来,她顿时冷了脸。
威国公这个蠢货,恐怕又在喝酒的时候误事,随便许下承诺!
雷川看她脸色,顿时道:“大将军果然不知道,我就说嘛,袁睿那个狗脾气,不学无术的样子,大将军才看不上他!”
不过,要是许靖央首肯,就算是一坨狗屎,雷川都收得心甘情愿。
“东西放在我这儿,事情我知道了,我来处理,袁睿若再来找你,只管让他滚。”
“是!”雷川答应,又提醒道,“听他说,威国公收了他一座酒庄,大将军要不要末将干脆把袁睿打服,省得他在外面乱说话。”
许靖央抿唇:“不必,我来应对,你回去吧。”
雷川走后,许靖央叫来丁管家:“父亲在哪儿?”
丁管家说:“老爷刚回来没多久,这会儿应当是在云姨娘那儿。”
许靖央立刻起身,冰冷的步伐迈去主院。
温暖的屋内,威国公搂着腹部隆起的春云,一口吃掉她喂来的橘子。
他笑的眯起眼睛,摸着春云的肚子。
“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乖儿子,为父迫不及待想见你了!”
春云含笑嗔怪:“老爷~您别乱说话,孩子要足月生下来才好呢。”
威国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对,都怪我不会说话,你可得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突然,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春云惊呼一声,威国公恼怒臭骂:“想死吗!敢踹老子的门?”
门口灯影一晃,站着许多仆从家丁,但为首走进来的,是许靖央。
看见她,春云急忙收了娇媚的表情,连滚带爬下榻,扶着肚子跪在地上。
“大小姐……”
许靖央抬手:“没你的事,出去。”
伺候春云的丫鬟急忙扶着春云出去了,春云走到门口,不敢走远,便伸着头朝屋里看。
屋内,威国公对许靖央时,怒色倒是少了许多,连神情还是阴沉的。
“逆女,你无法无天啦?踹你亲爹的门!没规矩。”
许靖央不理会他,招手示意身后的仆从:“把父亲的东西该收拾的收拾出来,多带两件御寒衣物,边关气候无常,他用得上。”
“是。”刘妈妈带头,几个婆子跟着,还有家丁,顿时手脚麻利地进来收东西。
从衣服到鞋靴,一股脑打成包袱。
威国公惊愕,从床榻上蹦起来:“你们住手!”
可这些人根本不听他的,威国公急了,跑到许靖央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说什么边关,收我的东西干嘛?”
“父亲不是向外人许诺,自己能调人进神策军吗?可你哪儿来的权利?怕你言而无信,我当然要送你去边关挣功勋,虽说现在没有仗可以打,但你还能出苦力,去修缮长城,如此过个十年,兴许你就能那个能力了。”
听许靖央说到酒庄的事,威国公顿时心虚,气焰矮了三分。
他有些气恼:“那都是逢场作戏的酒话,别人都没当真。”
“没当真?袁睿都找到雷川那去了!”许靖央拿出信和玉佩,一把摔在威国公怀里。
玉佩砸中威国公的下颌,疼的他龇牙,假装发火:“你敢跟我动手!不孝顺!”
许靖央冷笑:“十年前我就是太孝顺了。”
威国公真以为军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天亮之前,我送你启程去边关。”
“你敢!”威国公大怒,“许靖央,你爹我都五十多了!”
“那又如何?当年大燕兵将稀少,七十多参军的老将也有呢。”
许靖央说罢,转身出去。
威国公见她铁了心要把他送走,他如今也知道这个女儿手段有多么厉害,连忙追了出去。
“靖央,靖央!”他光着脚跑,都追不上许靖央的步伐。
这些年优渥的生活,让他疏于练武,只顾着享受,身材日渐发福,肚子也大了点。
最后,他只能狂奔几步,一把揪住许靖央的袖子:“为父错了还不成?”
春云扶着丫鬟的手跟到附近,听到这句话都愣住了。
老爷如此自大自满的个性,竟然还会认错?
威国公压低声音:“这么多仆从在,你给为父一点面子。”
许靖央回眸,冷冷盯着他:“我就是给你面子,才没有直接把你送到皇上跟前去。”
“什么?你还想大义灭亲?”威国公气的脸皮发青,“我不就是喝多了,说了点糊涂话吗?至于么!”
许靖央呵笑:“最近太子、平王乃至长公主,都盯着我们家,你一个错处,就能被旁人放大,要多严重有多严重,我现在不处置你,难道要等我们被人唾骂以权谋私才知道后悔?”
威国公愣住了。
“那么严重……”他也后悔了,当时就是喝多了,吹了牛,又被那袁睿和几个官员用吹嘘的话,捧得高高的。
现在许靖央说了,再经冬天的冷风一吹,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为父这就叫人把酒庄的地契送回袁家。”
“我叫人去送,而父亲你,去跪祠堂。”许靖央冷冷说。
威国公急眼:“你越说越过分了啊!”
许靖央却不跟他商量:“看来你还是想去边关。”
威国公身后,仆妇们已经把收拾好的包袱都拿出来了。
威国公见状,气恼但是又无可奈何。
“行!跪一会,好了吧?你就别闹腾了,传出去,别人肯定会笑话我,这么大年纪了被女儿压着打。”
许靖央只想说他活该。
“刘妈妈,你跟丁管家去看着父亲,跪满一个时辰再让他出来。”
“你……”威国公指着她,气得头疼。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哎,幸好他的儿子就要出生了,在此之前,整个府邸还要依靠许靖央。
就在这时,寒露快步走来。
“大小姐,四少爷在宫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