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天边已然泛黄，微风吹过小山坡，带来一丝丝冷意。
“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李道低语一句，掌中真气旋转，如双龙缠绕，汇聚成一个浅色的螺旋结构，套在一只二阶田鼠的尸体上。
双螺旋结构自转，逐渐填充出圆环。
血肉塌陷、骨骼干裂，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生命能量被螺旋结构束缚、压缩、凝聚、精炼。
一缕淡蓝色光芒在圆环中游走，沉入中央的“空域”，化作一点点微光...一圈不够就两圈，两圈不够就三圈。
此为——聚能环。
“怎么样？”
沈月凝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眼神里藏着一丝迫不及待的光。
她想跟上李道的脚步，又不想分李道的资源，如果可行的话以后他炼晶核、她炼兽尸，他吃肉她喝汤，此举...不失为一桩美谈。
“能耗降了七成...”李道收起聚能环，吐了口气，抬眸看她一眼又道：“但需要全神贯注，尸体充足的话比打坐吐纳要强许多。”
“太好了...”
沈月凝低声呢喃，发自内心的高兴，柳眉弯弯，唇角扬起，那一瞬间...周围的光都柔和了几分。
“月凝...”
“嗯？”
“你笑起来真好看，来，再给爷笑一个。”
“哼~”
她白了他一眼，耳根染上了一抹淡粉，他的赞美真是怎么听都听不腻。
微风吹过，树影婆娑。
李道将真气如何分层、如何引流、双螺旋自转的机制、能量如何压缩转化一一道来，甚至连失败过的结构都详细讲解。
沈月凝斜靠他身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神情专注，指尖轻敲着膝盖，聚能环缓缓凝聚出来。
【好想法、好思路，不愧是我男人。】
【我也没闲着...】
内心感慨了几句，她也将炼天诀的细微改动悉数告知，有些地方若是双脉并行、效率会高许多。
两人低声交谈时，一道窸窣声传来。
小白缓缓地爬了回来，夕光落在它身上，一身细密的鳞片泛着冷光。
翘起的尾巴上穿着三只田鼠——一个三阶、两个二阶，尾尖轻轻晃着，像炫耀战利品的小孩。
一下午，它杀了得有四五十只，就好像找到了鼠窝似的。
二人对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心意。
小白不明所以，甩甩尾巴上的血，绕李道的手臂滑上去、窝在他肩膀上，脑袋贴着他的脸颊，发出轻轻的嘶嘶声。
白：【主人，一点二毫升。】
李：【嗯，这都在哪儿杀的？】
白：【挺散的，不过...南边尤其多。】
李道望着远方的天色，南边...鼠群去了洪市，迟早会遇上的，只不过是早杀晚杀的事。
沈月凝起身走向还留有余温的变异田鼠尸体，眼中透着嫌弃和厌恶，长睫微垂，带出几分清冷的厌弃。
金纹白蟒的卖相属实顶级，蛇这种东西她勉强能接受，但...老鼠、蟑螂这种阴沟里的东西，她从小就打心底里厌恶。
恶心...
晶核早被小白掏走，递给李道讨赏去了。
沈月凝凝出聚能环，真气涌入，环阵闪动，一丝丝生命能量被抽离、净化，尸体消融。
刚把环收起来，一道声音响起。
“走了...”
李道把蛇一扔，忽然大跨上前，一只手揽住她纤腰，另一只手从膝弯穿过，动作一气呵成，直接给沈月凝来了一个公主抱。
“你...”
“哈哈！”
李道放声大笑，像抱着一件珍宝，转身御剑而起，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沈月凝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紧贴他的肩，耳根一点点染红，唇角微咬，清冷的外表下藏着一抹慌乱。
她喜欢主动，所以...每当被动时，冰山般冷寂的脸上总会流露出一些可爱的小表情，李某人心血来潮想要逗弄一下。
“李道！”
“芜湖！”
李道抱着沈月凝，掠过天际，云层被他们踩在脚下，厚厚的云海像银白浪潮，一层一层，绵延无尽。
穿过最后一片云，视野一瞬间开阔...
夕阳缓缓沉落，半边天被烧得通红，金橘、绯红、瑰紫交织在一起，霞光在云层边缘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如神明泼洒下的画卷。
脚下是茫茫云海，头顶是浩瀚天穹，天地间只剩两人和这一幕落日奇观。
李道微微睁大双眼，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没想到云层上会是这样的光景。
沈月凝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一个月飞好几次的她见惯了，不过...
一个人看，是风景；两个人看，是心动。
气氛到了，管它在哪。
看着李道一脸惊叹的模样，她仰起脸直接A了上去，手一勾脖子，拽低了点儿，唇齿间那一丝冷意很快被温暖取代。
你心血来潮，我也心血来潮，云端拥吻——成就已达成。
这一吻来得太突然，太猛烈，甚至...有些超出想象的甜，
心乱了，气乱了。
“唔...月...停...”
李道支支吾吾地想喊停，可沈月凝紧紧搂着他，冷冽如雪的少女此刻格外的霸道，粉嫩的舌头一个劲儿地往里钻。
念力一松，真气一乱，太阿剑“嗡”地一颤，开始不稳地摇晃起来。
两人从云层上，慢悠悠地下坠。
李道额头已经冒汗，眼看着这吻要把喜事变成丧事。
额头直接撞了上去——“咚！”
沈月凝冷哼一声，眼神迷离，脸上带着红晕，唇角泛着丝丝水光，双手揽着他脖子、只当无事发生。
摇~摇~晃~摇~
李道顾不上说话，念力与真气齐出，脚下的太阿剑渐渐稳了下来。
“吻的差点摔死，绝对史无前例。”
“怕啦？”
“你还有脸说！搞那么突然！”
“切~”
霞光尽褪，星光初现，两人稳稳踩到地上。
“呼~~~”
李道长吐一口气，打定主意，在念力承重超过300kg不会有第二次了。
而沈月凝的心火才刚刚点燃，恨不得从现在鏖战到天亮以求突破四阶。
“姑奶奶！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儿坠机！”
“天黑了，快躺好。”
“急什么急，我给你烤点东西吃。”
“吃什么吃，给我渡些真气就行。”
“...”
天为被兮地为床，星为灯火夜初长；微风不语明月移，草色无声露冷香。
“本宫乏了，准许你自己来。”
“朕也乏了…”
李道把风衣搭在她身上，光着膀子走出真气墙，双手轻轻按摩着自己的后腰。
【三阶就如此勇猛，到了四阶还了得。】
【又吸精气又吸真气…】
“唉～”
望着朦胧的月，李道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手里的晶核接连化为粉末，辐能的炼化一刻也没有停，四阶进度条也是1%、1%的跳。
财侣法地都有，一天20%不是梦，修行速度想慢都慢不下来。
火光摇曳，微风拂来，带着一丝丝冷意。
从六点双修到九点，精疲的李道和力竭的沈月凝，毫无疑问...是李道守前半夜，一人睡五个小时正好到天明。
而小白，已然化身任务狂魔，在他出来后就申请外出执行任务。
这家伙吃了大半只鹰，到现在都精神抖擞的，晶核存量不多的李道欣然应允，并让它把三阶及以上异兽的尸体也拖回来。
有他一口肉吃，就有她一口汤喝。
明月当空，时间来到深夜，夜色如水，柔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缕未燃尽的火星。
李道打了个哈欠，刚想起身去加点柴火，突然眉头一动，扭头看向那个真气构成的“火柴盒”道：
“月凝，乏的话就接着睡，我现在不怎么困。”
“少废话，睡觉去。”
空气静了一瞬，一声冷呵传来。
沈月凝撑着身子坐起，将衣服穿好，出来给李道披上风衣，身体那些许疲惫丝毫影响不了她坚定的意志。
四阶虽是强者，但还没脱离人的范畴，身为人类必然有极限，也就需要时间来休息，在她突破四阶之前硬仗都得李道来打。
无论是战略考量，还是对爱人的心疼，沈月凝都宁可自己苦一点、累一点。
天色渐白，云霞翻卷，浅金色的曦光照在地面，驱散了一丝夜晚的寒意。
金纹白蟒叼着一只狼从坡下爬来。一身白金鳞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将僵硬的兽尸扔到沈月凝身边，粗大的蛇躯轻轻盘绕在“火柴盒”旁。
五具三阶兽尸，一二三阶晶核共二十七枚，这就是它一晚上的收获。
李道散去真气墙，静待沈月凝炼完，略一感知，有些疑惑地说道：
“没突破？差多少？”
“百分之九十九，今天必定突破，现在积攒的能量冲不破那层壁垒。”
“把晶核炼了...”
“我们约定好的，晶核归你尸体归我，”
“好好好...”
李道懒得与她争，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尸体，
两人奔向西南，山林在他们身后倒退，朝阳升起，天边金光万丈...
远远望去，洪市的轮廓浮现在眼前。
那不像是一个完整的城市，而是一具死去的钢铁尸骸。
断裂的高楼像是巨兽撕咬过的骨骼，参差不齐地矗立在废墟之间，曾经的地标大厦如今只剩下倾斜的残塔。
塌陷的地面、枯骨般的残骸、厚厚的尘灰，城市纹理仿佛被抹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