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脸上，暖得有些刺眼。
我和柳思思从警局走出来，街道上车水马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韩东在技术科待了几天，说是处理“黑匣”残留数据，但昨晚他打了个电话，语气低沉，只说了一句：“丁哥，事情还没完。”
我没有问他具体是什么，但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今天一早，他发来消息，让我们去他的临时工作站。
我、思思、还有若兮一起赶了过去。
韩东的屏幕上是一段加密日志，像是从“黑匣”系统最深层的备份区提取出来的。
“你们看这个。”他指着一串编号，“这是‘黑匣’最后一次上传的意识样本记录，编号001。”
我盯着那串数字，心跳突然加快。
“001……”柳思思轻声念着，随即脸色一变，“这不是……”
“是我爸。”我低声说，语气平静，但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韩东点点头：“没错。这段日志里提到，编号001的意识样本在‘黑匣’主系统崩溃前不到一分钟，被上传至一个未知节点。也就是说……它可能还活着。”
“不可能。”若兮皱眉，“意识上传？那不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吗？”
“‘创生计划’本身就是科幻照进现实。”韩东语气严肃，“我们以为终结了一切，但事实是，它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
我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这不是结束。”韩东低声说，“有人还在尝试重建系统。”
我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如果他们还活着……就该有个了断。”
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重。
思思轻轻握住我的手：“你想怎么做？”
我深吸一口气：“先查清楚，他们藏在哪。”
韩东调出了一组数据残留信号的追踪结果，是最近几天内不断出现的一串异常波动频率。
“这信号虽然微弱，但每隔六小时就会重复一次。”他指着地图，“信号源指向城郊，一个废弃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若兮皱眉，“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且，”林若兮补充道，“我调取了城市监控网络的数据，那片区域的信号干扰异常频繁，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
“他们选了个没人会去的地方。”思思道，“但越是隐蔽，越说明有问题。”
我点点头：“我们得去看看。”
我们决定当晚行动。
夜色降临，城市边缘的风裹挟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
精神病院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阴森而诡异，像是一个被遗忘的梦魇。
我们三人先在外围布控，确认没有明显的守卫或电子监控。
林若兮负责外围接应，我和思思潜入主楼。
“你确定要一个人去地下？”思思问我。
“那里藏着我想知道的东西。”我看着她，“如果我父亲真的在这里接受过实验，我必须亲眼看到。”
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一枚信号干扰器塞进我手里。
“小心点。”
我点头，转身朝着地下室入口走去。
电梯早已报废，我顺着楼梯往下走，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墙上的灯光早已熄灭，只有我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摇曳。
走到地下一层时，我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房间，布满了监控探头和实验仪器，虽然早已蒙尘，但那种压迫感依旧存在。
我深吸一口气，启动“洞察之眼”。
刹那间，眼前的世界变了。
我看到了过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实验台前，低头记录数据，神情专注而疲惫。
我认出了他。
那是我父亲。
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挣扎，又像是某种决然。
我看到他被推进一间密闭的房间，头上连接着无数导线，身上的实验服已经破旧不堪。
“你确定要继续？”一个声音响起，是个女人，语气冷淡。
“如果这是唯一能让我儿子活下去的办法。”我父亲的声音沙哑而坚定，“那就开始吧。”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猛地睁开眼，心跳剧烈，额头上全是冷汗。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觉醒的能力者。
我的“洞察之眼”，是父亲用身体和意识换来的结果。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好了。
这时，我的耳机里传来韩东的声音：“丁哥，你那边情况如何？”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回应：“我看到了父亲……也看到了真相的影子。”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望向通道尽头那扇紧闭的门，轻声说：“继续往前。”
而我，必须亲手揭开它。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布满灰尘的地下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交织的味道。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那些斑驳的裂痕仿佛是时间刻下的伤痕。
密室就在前方。
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我走进去，心跳莫名加快。
房间里很简陋，却有台设备仍在运作——脑波采集仪。
它的屏幕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像是在等待某个特定的人到来。
仪器旁边，一张泛黄的纸条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走近，拿起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
＞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已经超越了我们。”
落款日期：三年前
署名：周衡
“……”
我愣住了，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一般，僵在原地。
周衡？！
那个曾经引导我进入警局技术顾问体系的神秘导师，那个在我能力初现端倪时就突然消失的前辈？
他早就知道一切。
他知道我的觉醒不是偶然，知道我会来这里，也知道我会找到这张纸条。
而他选择了沉默。
没有警告、没有干预，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留下。
他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脑海中翻涌着无数念头。
为什么是他？
他为什么要帮我？
他口中的“我们”，又指的是谁？
这不仅仅是一个实验的遗迹，它更像是一场布局的终点，也可能是另一场博弈的起点。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走过的每一步。
从第一次使用“洞察之眼”，到接连破解几起震惊全市的大案；
从被怀疑是异类，到成为警方不可或缺的特别顾问；
从一个落魄青年，到如今站在真相边缘的犯罪克星……
原来，我并不是一步步靠运气走到今天的。
而是有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为我铺好了路。
只是，他们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握紧拳头，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愤怒、疑惑、甚至还有些许感激。
但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确定感。
我到底是谁？
我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什么英雄。
我是某种计划的一部分吗？还是，我只是他们测试中的变量？
我猛地睁开眼，转身离开密室，脚步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沉重。
回到集合点时，三人已经等在那里。
我把纸条的内容告诉了他们。
空气一瞬间变得凝滞。
“上报吧。”思思率先开口，语气坚定，“如果周衡涉及非法人体实验，我们有责任揭露真相。”
韩东摇头：“可这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谜题。如果我们现在上报，恐怕会打草惊蛇。”
林若兮轻声道：“也许……我们应该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我怔住。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我们”是谁？
“他们”是谁？
“我”是谁？
这些问题，我曾经以为已经找到了答案。
但现在看来，真正的答案，才刚刚浮现。
夜色下，我独自走上医院后方废弃天台的楼梯。
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站在边缘，俯瞰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耳边忽然响起一段陌生的心跳声。
不规律、不稳定，但却真实存在。
它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已知设备。
它来自何方？又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隐隐有种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