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耳边却回荡着那道低语：“我是谁？”
心跳猛地一滞，我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不是梦，那声音仿佛就在我脑子里响起，带着某种说不清的空灵与混沌。
而此刻，它在我的潜意识里留下了痕迹。
“致远？”柳思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你又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隐瞒：“不是梦，是残留的数据波动。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她皱起眉头，走到床边坐下，语气平静却透着担忧：“你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吗？安雨桐说过，你的意识结构和系统之间存在某种同步性。即便我们切断了连接，一些碎片可能还残留着。”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说：“我梦见了一个少年。他坐在黑暗里，一遍遍问‘我是谁’。我不认识他，但我能感觉到……他和我有某种联系。”
柳思思神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会帮你查清楚。”
韩东的终端屏幕闪烁着微弱蓝光，上面是一串复杂的脑波分析图谱。
“你们猜怎么着？”他抬起头，眼神兴奋，“我在城市数据库里发现了一条异常记录。有个叫李晨的少年，三个月前在一场车祸中昏迷，最近几天突然苏醒。奇怪的是，他在昏迷期间曾多次出现脑波剧烈震荡的现象，而且——”他顿了顿，敲了下键盘，“他的神经图谱，跟你极为相似。”
“什么意思？”林若兮皱眉，“你是说他是另一个容器？”
“至少是个高度匹配的候选者。”韩东点头，“如果系统还在寻找宿主，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
我盯着屏幕上那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脸色苍白，眼神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深邃。
那一刻，我仿佛又听见了那句低语：
“我是谁？”
“我要见他。”我说。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伪装成了社区志愿者，前往李晨所在的居民区。
他的家在一个老式公寓楼里，楼道昏暗，墙面斑驳。
我们敲门时，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
“我们是社区新成立的心理辅导小组成员。”柳思思微笑解释，“听说李晨刚出院，我们来做一次回访。”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我们进去了。
客厅不大，家具老旧，墙上挂着几幅孩子的画，色彩斑斓，像是小时候的作品。
然而角落里的一个小书桌引起了我的注意。
桌上摊着一本笔记本，纸张泛黄，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
“这是什么？”我拿起本子翻看，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
“不知道。”李晨的母亲摇头，“他说是他梦里记下来的，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些奇怪文字。”
林若兮凑过来扫了一眼，脸色忽然变了：“这……这不是镜渊会的加密通讯方式之一吗？”
“镜渊会？”韩东一惊，“那个曾经试图控制系统的秘密组织？”
我翻开下一页，目光落在一行字上——
【认知同步协议·启动阶段已激活】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计划。
一个尚未结束的计划。
我盯着李晨额头上那道若隐若现的微光纹路，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而深邃，嘴唇轻启：“我……是你们等待的人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若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韩东已经迅速掏出便携终端开始扫描周边环境。
柳思思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的目光在我和李晨之间来回游移，像是想从我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而我，则死死地盯着李晨的眼睛——
那里面，有一丝我熟悉的影子。
“你是谁？”我低声问。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容却让我脊背发凉：“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你认识我。”
林若兮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这诡异的沉默，她走到李晨身边，语气温柔：“你刚才说的那个梦，能不能再详细讲一遍？”
李晨点点头，神情忽然变得迷离：“我一直在一个黑暗的地方，那里没有时间概念，只有无数声音在回响。它们说着一些我看不懂的词，比如‘容器’、‘协议’、‘认知重构’……还有一个人，他站在我面前，对我说——”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撕裂现实。
“他说他是我。”
我猛地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幻觉。
这是一个信号。
系统虽然被我们彻底隔离，但它留下了某种残存的意志碎片，并且……它已经开始寻找新的宿主。
而李晨，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容器。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内的灯光忽明忽暗，客厅角落里的老旧电视突然自动开机，屏幕闪烁着雪花般的噪点，紧接着一道冰冷的机械合成音从社区广播系统中传来：
＞ “认知重构即将启动，容器编号07，准备接入。”
“糟了！”韩东脸色骤变，“系统正在尝试通过公共网络重新激活！”
我冲到窗户边，望向楼下的街道，只见街边的路灯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闪烁，居民楼里的电子门锁发出连续的警报声，甚至远处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无人车也突然启动，缓缓向前滑行。
整个社区，正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操控着。
“所有人撤离！”我大吼，“立刻！”
可就在我们准备带李晨离开时，他的身体猛然一震，额头上的那道微光纹路骤然亮起，如同某种程序正在强行唤醒沉睡的代码。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冷静：
“我……是你们等待的人。”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复苏。
而且，这一次，它不再是从前的系统了。
它进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