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那行字，胸口憋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真正的你。”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入我的神经末梢，激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已经脱离了命运系统，可每次我以为自己接近真相时，总会有新的谜团出现，把我重新拖回深渊。
柳思思扶着我站起来，眉头紧锁：“丁致远，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转头，看向艾莎：“你刚才输入的是什么代号？Ω？”
艾莎没有回避我的目光，语气平静：“这是最高权限代码，属于‘Ω计划’的一部分。理论上来说，只有创造者和终极意识体才能使用。”
“而你……”我咬牙道，“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不是什么终极意识体，我只是个普通人。”
“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艾莎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她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韩东在终端前敲击键盘，试图调出更多数据，但他很快停下了手：“奇怪……数据库里的记录很混乱，很多事件的时间线都不对劲。”
“什么意思？”林若兮凑过来。
“比如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三年前的爆炸案现场。”韩东指着屏幕上的记录，“但这里显示的是五年前。”
“不对。”林若兮皱眉，“我那时候还在国外。”
“还有这个。”韩东翻到另一个页面，“柳警官的身份档案里，毕业年份比实际早了一年。”
空气骤然沉了下来。
“这说明什么？”安雨桐低声问。
“要么是数据库被篡改了。”韩东抬头，“要么……是我们记忆被篡改了。”
“或者两者都不是。”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是我们从未真正存在于现实中。”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根本就还没从命运系统中脱离。”我扫视众人，“也许这一整段经历，只是更高层级的模拟程序。一个让我们以为自己成功逃脱的剧本。”
“不可能。”柳思思摇头，“我能感受到温度、疼痛，也能闻到气味……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模拟技术可以做到这一点。”我淡淡道，“甚至更精确。”
艾莎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想怎么验证？”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过去。每个人说出一些细节，然后和数据库对比。”
“好。”她点头。
测试开始了。
首先是安娜：“我在2019年加入情报组织，在西境执行任务时受过枪伤，右肩留有疤痕。”
数据库记录：确有其事，时间一致。
接下来是林若兮：“2021年3月17日，我父亲在一场爆炸中遇难，当时警方判定为煤气泄漏引发事故。”
数据库：记录吻合。
轮到韩东：“我毕业于S大计算机系，2020年校招进入警局，第一次接触命案是在2022年。”
数据库：完全一致。
安雨桐：“我是2023年加入研究所，参与‘镜渊会’的解码工作。”
记录：无误。
最后轮到我。
“2015年，我在南方城市打工，母亲因病去世，葬礼上只来了三个人。”我说得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挖出来的。
数据库显示：2015年并无相关记录，甚至连那家医院的档案也找不到我母亲的名字。
冷汗从额头滑落。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也许你的记忆才是错的。”艾莎轻声说。
我猛地抬头：“还是说，你认为我的身份本身就是假的？”
她没有回答。
这时，韩东突然惊呼一声：“你们看！”
他指着屏幕上的时间栏：“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七分……但根据我们的行程，我们应该已经在早上九点左右抵达这里了。”
“也就是说……”我心头一震，“我们在这间实验室里待了超过六个小时，但感觉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没人说话。
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安娜捡起一枚硬币，随手一抛。
硬币在空中悬浮了整整三秒，才缓缓落下。
“这不是自然现象……是程序漏洞。”我低声道。
柳思思脸色发白：“如果这里是假的……那我们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握紧拳头，“但我知道一件事——我们不能再被动地等待答案。”
艾莎忽然开口：“还有一个办法。”
她走到终端前，轻轻触碰屏幕，一串指令飞快闪过。
终端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随后弹出一个新界面：
＞ “是否启动意识链接模式？警告：此操作可能造成不可逆影响。”
所有人神情凝重。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艾莎回头看着我，“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读取整个系统的底层代码。”
我望着那行警告文字，心跳如擂鼓。
“你要试吗？”柳思思问我，眼神中有担忧，也有信任。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
指尖刚触碰到屏幕的一瞬，一股电流般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来。
“等等！”韩东急道，“你知道后果吗？”
我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有些问题，必须亲自去面对。
哪怕代价是……
失去自我。
我指尖触碰到终端屏幕的瞬间，电流般的寒意如蛇般沿着脊椎蔓延开来。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扭曲了。
眼前骤然一黑，接着是一阵剧烈的撕裂感——仿佛我的意识被硬生生地抽离出肉体，扔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信息海洋。
“警告：系统权限读取中……”
冰冷的机械声在我的脑海中回响，但那声音越来越远，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迷雾。
紧接着，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看见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街头，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头条新闻写着：“丁致远当选年度最具影响力青年。”
然后画面一转，我又出现在一片废墟之中，身边躺着柳思思冰冷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
再一瞬，我坐在实验室里，面前是艾莎冷峻的脸，她对我说：“你不过是Ω计划的一枚棋子。”
这些片段像电影一样轮番闪现，每一个都清晰得不真实，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的味道、感受到皮肤上的温度。
而更可怕的是——每一段记忆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我开始怀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或者说，“我”究竟是什么？
就在我陷入混乱之际，意识空间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个“我”的投影。
他们站成一圈，神情各异。
有人穿着警察制服，眼神坚定；有人身披风衣，冷漠如刀；还有人面带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欢迎来到变量之境。”其中一个“我”开口，语气冷静，“你是所有可能性的集合体。”
“你不是真正的丁致远。”另一个冷笑，“你只是被选中继续这个循环的人。”
“我们是你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选择。”第三个人缓缓走近，“接受它吧，命运早已注定。”
我咬紧牙关，胸口起伏不定。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试图动摇我的信念。
但我没有退缩。
我缓缓抬起手，直视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不是任何人的剧本角色。”
“我不属于你们的设定。”
“我是我自己的结局。”
话音未落，我猛然挥手，将意识之力化作一道利刃，斩断了与这些投影之间的联系。
一瞬间，整个意识空间剧烈震动，碎片四散，光点崩裂。
“你不能这么做！”那些“我”齐声怒吼。
但我已经不再听他们的声音。
当我猛地睁开眼时，耳边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基地正在剧烈震动，天花板上不断有碎石落下。
“快走！”我大吼一声，一把拉起柳思思的手。
艾莎、韩东、安娜、林若兮、安雨桐全都脸色苍白，但没有人犹豫。
我们拼命朝出口狂奔，身后传来轰隆巨响，整座设施开始坍塌。
钢筋断裂、水泥崩裂，仿佛整个地下基地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摧毁。
我们冲出最后一段通道的那一刻，身后炸开一团巨大的尘埃与火焰。
我回头望去，心中一阵空荡荡的失落。
那里不仅埋葬了真相，也埋葬了某些无法言说的记忆。
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落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水上。
一位护士微笑着走进来，端起杯子递给我：“丁先生，您昏迷整整三年了。”
我愣住了。
三年？
怎么可能……
我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只能轻轻点头。
护士温柔地笑了笑：“您终于醒了，大家都很担心您。”
说完，她转身离开，脚步轻盈。
我望着天花板，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经历的一切。
那真的是梦吗？
还是……另一个剧本的开始？
我慢慢坐起身，看向窗外。
街道上车水马龙，城市依旧喧嚣。
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人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脸上的笑容太过相似，甚至连眼神都显得空洞呆滞。
就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
我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
这，到底还是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