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雄每走一步,桥面的星砂就剥落一片,露出下方翻涌的时间乱流。
静香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口,蝴蝶结上的黑血此刻红得刺眼,像滴在雪地上的番茄酱。
“当铺就在雾后面。” 琉璃的声音从雾中传来,机械义肢的齿轮声比刚才快了三倍,“记住,别直视当铺老板的眼睛 ......”
话未说完,雾气突然散去,露出座由无数怀表堆砌而成的建筑。
屋顶的钟摆左右摇晃,每摆动一次就有齿轮掉落,砸在地上发出 “咚 ...... 咚 ......” 的闷响。
门口的招牌歪歪斜斜写着 “记忆当铺”,字体是用凝固的时间线写成的,每个笔画都在缓缓流动。
推门而入的瞬间,大雄被扑面而来的旧书味呛到。
当铺老板趴在柜台后,是只戴圆框眼镜的树懒,爪子里转动着枚刻着 “后悔” 的硬币,指甲缝里卡着星砂:“要换钥匙?用你们最想抹去的记忆来换。”
“最想抹去的记忆……” 静香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大雄突然想起,她的笔记本里夹着幼儿园的照片,角落的小女孩独自坐在秋千上,蝴蝶结歪在一边 ...... 那是她第一次被孤立的记忆。
“我……” 静香刚开口,大雄突然抓住她的手:“别换!那些回忆虽然痛苦,却让你现在这么温柔,会给流浪猫包扎,会给考零分的我补习……”
树懒老板的爪子顿住,硬币表面泛起涟漪,映出静香给流浪三花猫喂牛奶的画面。
静香的耳朵通红,却反手握住大雄的手:“笨蛋,我知道…… 只是突然想起妈妈说过,忘记过去才能向前走。”
“人类总爱逃避疼痛。” 树懒老板突然开口,爪子拍在柜台上,硬币飞起又落下,“但没有裂缝的记忆,就像没有缺口的齿轮 ...... 无法转动。”
哆啦 A 梦的铃铛突然在口袋里发烫。数据化的身影勉强凝聚出半只手,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团发光的雾气:“那这个呢?被野比玉子误会偷吃鱼干的记忆……”
雾气散开的瞬间,当铺剧烈震动。硬币表面浮现出野比妈妈的字迹:“对不起,哆啦 A 梦,妈妈错怪你了。其实鱼干是爸爸偷吃的……”
大雄猛地抬头,发现哆啦 A 梦的数据身体正在变得凝实,铃铛的光泽也恢复了几分。
原来这就是兑换的代价 ...... 用痛苦的记忆,换取重要的道具。
“好厉害!” 小夫眼睛发亮,突然掏出自己的记忆:“我要当掉‘被胖虎抢零花钱’的记忆!”
树懒老板却冷笑:“那些让你学会察言观色的记忆,确定要抹去?” 小夫的手僵在半空,想起自己如何通过观察胖虎的表情,提前藏好零花钱给流浪狗买食物。
琉璃突然拽紧大雄的手腕,机械义肢的齿轮几乎嵌进他的皮肤:“不对劲,当铺老板在诱导我们抛弃重要的记忆 ......”
她的话被钟声打断。青铜钟的轰鸣中,当铺的窗户突然破碎,无数黑色触须涌了进来。
那是悔悟虫,身体半透明,里面流动着无数人的负面记忆:考试失利、被朋友背叛、对家人说谎……
“是来找大雄的!” 静香尖叫着推开他,蝴蝶结上的黑血突然化作利刃,削断一根触须。
大雄这才看清,虫身映出的正是自己的记忆:上周对妈妈说谎说去补习,其实在空地打棒球;昨天对哆啦 A 梦发脾气,说 “没有你我也能行”……
“这些是…… 我的后悔?” 大雄踉跄着后退,掌心的茧纹突然发烫。每只悔悟虫都在啃食摊位上的记忆,装着 “初吻温度” 的贝壳正在碎裂,淡粉色雾气被染成灰黑。
胖虎的拳头砸在虫群中,却像打在水里:“可恶!拳头不管用吗?”
“用记忆攻击!” 哆啦 A 梦突然喊道,数据身体勉强凝聚出道具,“谎言 800!把后悔变成真相!”
大雄接过喷雾,对着虫群按下开关。液体喷出的瞬间,悔悟虫体内的记忆画面开始变化:考试失利后,哆啦 A 梦递来铜锣烧;被朋友背叛时,静香默默递来创可贴;对家人说谎后,妈妈留的温热饭菜……
“原来…… 这些后悔的背后,都有你们在啊。” 大雄的声音哽咽,喷雾划过的虫群纷纷碎裂,化作光点融入他的掌心茧纹。
琉璃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与静香七分相似的面容,左眼却是个不停转动的齿轮:“人类总把时间当作敌人,其实它只是个迷路的孩子…… 就像你们的蓝色朋友,一直在害怕被丢弃。”
大雄猛地看向哆啦 A 梦,数据身体已经恢复了 40%,却在听到 “丢弃” 二字时再次闪烁。蓝胖子慌忙摆手:“才、才没有!我只是…… 只是数据不稳定!”
树懒老板突然从柜台后站起,身上的皮毛剥落,露出底下的机械骨骼:“够了,守时者的余党。你们以为用记忆就能对抗时间虫?真正的敌人 ......”
他指向当铺深处的镜子,镜中映出始祖时茧正在崩塌,锁链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是你们自己对‘完美记忆’的贪婪。”
琉璃的齿轮眼突然停转,机械义肢发出刺耳的蜂鸣:“不好!始祖时茧的锁链断了三根,现实世界的时间瘤正在扩大 ......”
话未说完,当铺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真话河。小夫的纸船不知何时到达对岸,此刻正在燃烧,船上的秘密化作黑烟,凝成 “野比大雄是时间锚点” 的大字。
“抓住他!” 树懒老板的机械爪向大雄抓来,“只要得到锚点,就能重置整个时间线 ......”
大雄转身就跑,却被石桥的裂缝绊倒。
静香突然挡在他身前,蝴蝶结上的黑血化作利剑,刺向树懒老板的核心齿轮。
胖虎趁机抱起哆啦 A 梦的数据体,小夫则捡起地上的后悔硬币,上面野比妈妈的道歉信正在发光。
“往石桥跑!” 琉璃推开众人,机械义肢卡住树懒老板的关节,“我来拖延时间!记住,镜子里的神秘人 ......”
她的话被齿轮碎裂的声音打断。
大雄最后看见,琉璃的齿轮眼突然变成和神秘人相同的红色,嘴角勾起与神秘人如出一辙的笑容。
石桥在震动中摇摇欲坠,大雄掌心的茧纹与神秘人留下的青铜手表共鸣,表盘上的 “F?F” 突然发出强光。当他踏过桥的瞬间,眼前的景象骤变 ......
城堡大门敞开,神秘人站在中央,手中的时光织茧机残片正在吸收他掌心的茧纹。
而在他脚下,躺着遍体鳞伤的哆啦 A 梦,数据身体只剩下 10%,铃铛几乎熄灭。
“欢迎来到记忆黑市,时间锚点的持有者。” 神秘人转身,左眼角的泪痣像滴在时光长河里的血,“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 用你的记忆复活你的朋友,或者看着他永远消失。”
大雄的视线模糊了。他看见哆啦 A 梦第一次从抽屉里跳出来,看见蓝胖子为他挡住胖虎的拳头,看见他们在星空下放飞竹蜻蜓…… 这些记忆在掌心茧纹中闪烁,像即将熄灭的烛光。
“我选 ......” 大雄的声音哽咽,向前迈出一步。
神秘人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看见,大雄掌心的茧纹正在与时光织茧机残片共鸣,浮现出 F?F 先生的字迹:“致大雄,当你看到这行字时,记得告诉哆啦 A 梦 ...... 他从来都不是道具,而是我留给这个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钟声在此刻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悲怆。大雄听见静香的惊呼,胖虎的怒吼,以及小夫的啜泣。
当他抬头时,神秘人的背后,始祖时茧的锁链已经断裂了九根,现实世界的天空正在裂开,露出底下无数的时间瘤 ...... 那些被人类丢弃的珍贵记忆,正在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
而在他掌心,哆啦 A 梦的铃铛突然发出微光,数据身体缓缓凝聚,说出了自从进入秘境后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大雄,别怕,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