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此刻大小宫女全都一片混乱。
费云烟才安顿人将竹息嬷嬷的尸身收殓起来,皇帝便已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竹息嬷嬷怎么会溺水身亡,太医有好好查验过吗?事情的经过有查清楚吗?”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费云烟见状连忙行礼。
“回皇上,臣妾已经仔细问过了慈宁宫伺候的宫女,她们说,竹息嬷嬷是听到皇上和皇后……臣妾是说那拉庶人的事后,急匆匆离开的慈宁宫。”
“因为不许人跟着,她们也不知道竹息嬷嬷去了哪里,还是启祥宫和永寿宫的宫人,见到说竹息嬷嬷有经过,从路径判断,应该是往养心殿方向。”
“初步判断,竹息嬷嬷应该是想要去养心殿求情,中途路过太液池的时候,不慎失足落入水中,那是恰好又是侍卫换班的时间,来不及呼救无人救援,才会出事的。”
“臣妾已经命太医仔细检查过了,证实竹息嬷嬷的确是溺水而亡。”
“太液池那边也让人仔细检查过了,通往养心殿方向有一节护栏松动了,地上也有失足滑落的痕迹,应该就是竹息嬷嬷留下的了。”
说着,费云烟往后看了一眼,便见黄规全上前一步,双手呈上一只湿漉漉的锦盒。
费云烟接过后转手呈给皇帝。
“这个锦盒,是臣妾让人给竹息嬷嬷宽衣收拾的时候,从她身上找到的。”
“臣妾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留着的,应该是太后的懿旨,臣妾未敢窥探,如今皇上来了,还请皇上决断吧。”
说着,将锦盒递了过去。
听完费云烟的话,再看到眼前这枚锦盒,皇帝便已然能将事件的七七八八拼凑完成了。
竹息嬷嬷,应该是猜到自己想要废后,才会急切的带着太后的懿旨前往养心殿。
结果没想到经过太液池的时候栏杆松动,一个不小心脚滑失足,落入水中。
又因为今宫里发生了太多事,侍卫换班没有察觉,就这么溺死在水中。
凝视了锦盒两眼,皇帝默默伸出手将其打开。
只见呈放在里面的懿旨已经被打湿,字迹虽然已经模糊,但也隐约能辨认清楚,太后不许皇帝废后。
然而,如今圣旨已下,即便是有太后的懿旨,皇帝也不可能朝令夕改。
原剧情中,皇帝之所以因太后的懿旨改变心意,是因为不知道懿旨内容,开始还有所期待。
最终虽然失望,但没有心理准备下,处于母子之情以及当时并未完全断绝与皇后的夫妻之情,最终还是保留了皇后的后位。
可如今不同,因为费云烟的缘故,皇帝早已对皇后没了感情。
一桩桩一件件恶事查下来,心中恨毒了对方。
尤其是在打开懿旨前,他就已经猜到了其中内容,以至于看着那些情真意切地词句,内心非但没有感触,反而觉得一阵恶心。
所以太后早就知道,纯元是被皇后害死的,但为了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放任皇后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来不断残害他的子嗣。
临死了,还要留下一封这样的懿旨保住皇后的后位,在她心里,可有半点对朕的母子之情?
她的心中,难道就只有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一族吗?
看着手中的懿旨,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冷,随后双手用力,一把捏紧懿旨,将其揉作一团,死死捏在手里。
“行了,朕知道了,既然太医说了是溺水而亡,也证实了竹息嬷嬷是不慎失足,那就将她的尸骨收殓了,以答应之礼葬了吧。”
闻言,费云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点头应下。
“是,那慈宁宫这边?”
费云烟问。
毕竟慈宁宫是太后的住处,太后薨了之后,按理来说就该尘封,等到下一任太后住进来。
但因为竹息嬷嬷是照顾太后的老人,处于敬重,太后离世后皇帝对她很是优待,便没有动慈宁宫,还让慈宁宫的宫女太监好好照看她。
如今竹息嬷嬷也走了,慈宁宫的待遇自然也不能维持原样了。
皇帝无所谓的摆摆手。
“既然竹息嬷嬷也不在了,慈宁宫自然也该封起来了,一切按照宫规来吧。”
“如今那拉庶人被打入冷宫,贵妃你就是后宫之首,宫务尽在你手,以后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来回朕了,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臣妾明白,臣妾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不过……”
说着,费云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皇上,那拉庶人虽然已经被废,但到底是太后的侄女,先皇后的妹妹,皇上的表妹。”
“如今被打入冷宫,总不好真以寻常庶人待遇待之,此事,还请皇上示下。”
听到皇后的名字,皇帝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
但费云烟说的也不错,即便是被贬为庶人,皇后到底和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多年夫妻之情,皇帝也不可能真的搓磨她到这种地步。
好歹,太后还留下了懿旨,如今圣旨已下无从更改也就罢了,真当庶人对待,如今他在气头上,或许不会说什么。
但费云烟要真这么干了,只怕皇帝心里也不会痛快。
这便是独掌大权的坏处,一旦做的事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皇帝第一个找茬的就是你。
这也是为何皇后这些年来不得不装贤惠的缘故,毕竟身在后位,便不得不贤惠。
“罢了,到底夫妻一场,就跟当初敦肃皇贵妃一样,给她答应的待遇吧。”
“她宫里的那个剪秋倒是对她忠心耿耿,就放出来,送去冷宫伺候她,从今以后,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她的好与坏,再不必回朕。”
说着,皇帝抬头看了一眼夜幕中的慈宁宫。
眼神复杂,像是在追忆什么,又像是在断绝什么,最终,无声的一叹,转身离去。
“后宫之事,以后就托付给你了,朕前朝还有事,先回了。”
“臣妾恭送皇上。”
费云烟忙屈膝行礼,目送着那明黄色的身影离去,看着身后沉寂的慈宁宫,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