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
闻人思政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认真。
“你的易容术确实高明，老夫看得出是伪装，却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可见下了不少功夫。”
叶问天脸上的浅笑淡去，神色一凛，话音陡然转沉。
“前辈，不说这个了。不知如今东荒，究竟是何等局面？”
听到这话，闻人思政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敛去，眉头拧起，语气凝重如铅。
“你这般急着打探，怕是……回来报仇的吧。”
一句话，直截了当，戳破了彼此心照不宣的事。
静室内的空气仿佛都随之沉了沉，孤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两人沉默的影子。
闻人思政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凝重。
“如今的东荒局势错综复杂，许多事都透着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叶问天脸上，语气愈发沉缓，“而且，接下来我说的这件事，你得先有个心理准备。”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孤灯的光芒在叶问天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闻人思政深吸一口气，终是艰难地开口：“如今东荒，就只剩帝玄宫、天玄宗、落月圣地和昆仑圣地这四大势力了。”
“寒极殿……在你消失后不久，也被神秘强者灭掉了。”
他抬眼看向叶问天骤然绷紧的下颌，声音压得更低：“我亲自去现场查过，尸骨遍地，没有一个活口。”
“你妹妹叶霜儿……至今生死不知。”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般砸在地上，静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孤灯的火苗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将叶问天眼底瞬间涌起的惊痛与寒意，映照得清晰无比。
“霜儿！”
一声低喝自叶问天喉间炸开，话音未落，他周身猛地掀起狂暴的源气，周遭的空间如同被无形巨力攥住，瞬间扭曲、撕裂！
一道漆黑的裂痕在他身前绽开，带着吞噬一切的吸力。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的身影一闪，便没入那道空间裂痕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因情绪激荡而失控的源气波动，让静室的孤灯摇曳欲灭。
“这小子……”
闻人思政望着那道迅速愈合的空间裂痕，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一丝担忧。
他足尖一点，身形化作一道青灰残影，也循着那残留的空间波动追了上去——这冲动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极北之地的寒风如刀，卷着碎冰碴子抽打在脸上，带着能冻裂骨髓的寒意。
叶问天与闻人思政的身影几乎同时自虚空中踏出，稳稳落在一片冰封的冻土上。
入目之处，万里皆白，天地间只剩下刺目的冰雪与灰黑色的断壁残垣。
寒极殿昔日的辉煌早已被冰封掩埋，只剩下半截倾颓的殿门歪斜地插在雪地里，门楣上“寒极”二字冻得发黑，被冰层裹成了模糊的轮廓。
断墙之间积满了厚厚的冰雪，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浩劫的惨烈。
四周静得可怕，除了风雪呼啸的声音，再无半分活物的气息。
没有飞鸟掠过，没有走兽奔袭，甚至连耐寒的苔藓都不见踪迹，仿佛这片土地早已被生命彻底遗弃。
叶问天站在废墟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寸冰封的断壁，周身的源气因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震颤，连周遭的风雪都似被他的气息逼退了几分。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指尖在身侧死死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深深嵌入掌心的积雪里。
寒风卷着冰粒掠过断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闻人思政走到叶问天身侧，望着这片死寂的废墟，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武尊境有项神通，名为时间回溯，能短暂窥见此地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被冰雪封死的残垣，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
“我当初找到这里时，曾试着动用此法，想查清寒极殿覆灭的真相。”
“可刚要回溯，就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硬生生阻断了——那力量阴冷霸道，像是刻意抹去了这里的一切痕迹。”
“显然，有人不想让任何人窥探这里发生过的事。”
闻人思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那股力量不仅阻断了回溯，还带着极强的反噬。”
“我当时猝不及防，被震得气血翻涌，回来后便重伤躺了半月，才算勉强缓过来。”
寒风掀起他的衣袍，露出他脖颈间一道若隐若现的淡青色疤痕，像是被某种阴寒之力侵蚀过的痕迹。
“能做到这一步的，绝非寻常之辈。寒极殿的覆灭，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叶问天猛地转头看他，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连时间回溯都能被阻断，那股力量的恐怖，已远超他的想象。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越来越烈的焦灼与不安。
就在叶问天心头寒意渐浓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玄老苍老而沉稳的声音。
“小子，这家伙敢窥探武帝意志，能活着多半是那人忌惮他背后的风雨阁，若不是如此。这闻人思政早已经没命了。”
“你莫急。听我说完，此地残留着一丝武帝级别的意识波动，非同小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那妹妹叶霜儿，应该还活着。老夫仔细探查过，这周遭并未留下她的灵魂残片。”
“武帝意志？”
叶问天瞳孔骤缩，心中剧震，随即涌上难以言喻的狂喜，眼中瞬间亮起希冀的光，像是冰封的荒原上陡然燃起一簇火焰。
他连忙在心中追问：“玄老，您的意思是……霜儿的失踪，还有寒极殿的覆灭，都和这武帝意识有关？”
玄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不好说。”
“但能在寒极殿留下如此强横的意识印记，又能抹去所有痕迹，除了武帝级别的存在，老夫想不出第二人。”
“霜儿或许是被这股力量带走了，也可能……是侥幸逃脱了这场劫难。”
“只是……”玄老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沉吟，带着一丝现实的沉重，“以霜儿如今的修为，别说抗衡武帝级别，就连在那样的浩劫中自保都难如登天。”
“想凭一己之力从武帝眼皮底下逃脱，几乎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