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七年,暮春时节,华北平原的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咆哮着席卷而来。那风中夹杂着滚滚黄沙,如同一股黄色的沙尘暴,铺天盖地地扑向大总统府。
大总统府的朱漆门环在风沙的肆虐下,发出阵阵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是这乱世的哀鸣。付显站在作战室里,紧握着手中的狼毫,他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作战地图,那地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和标记,代表着各方势力的分布和战略部署。
付显的手悬在地图上方,微微颤抖着,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一挥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全线出击”四个大字。那四个字浓墨重彩,力透纸背,然而,由于他下笔时过于用力,墨汁在宣纸上迅速洇开,连边角都被染黑了。
这洇开的墨渍,就像是一摊血迹,预示着这场终结乱世的战争将会是一场血腥残酷的厮杀。而那即将拉开的血色帷幕,究竟会给这个动荡的时代带来怎样的结局呢?
“总统,前线急报。”副官推门而入,军靴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第五师已突破奉军右翼,孙督军请求向龙关增兵。”
付显面色阴沉地站在书桌前,他手中紧握着一支毛笔,仿佛那支笔就是他心中的怒火。突然,他猛地将毛笔狠狠地掷进了铜笔洗中,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墨汁四溅,溅起的墨点如雨点般落在了地图上。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墨点竟然在地图上龙关隘口处洇成了暗红色,就像是一滩鲜血。
付显的声音冰冷而严厉:“告诉孙铭,把他的王牌炮团全部给我压上去!这场战斗绝对不能让吴铛的残部越过龙关!如果他们胆敢越过龙关,我就拿孙铭的勋章来铺路!”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果断,让人不禁为孙铭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鸽群飞过的声音。鸽群轻盈地掠过琉璃瓦顶,它们的翅膀如同剪刀一般,剪开了那沉沉的铅云。
第一战的战场被选定在天定河畔,这里的暮色如同一层轻纱,轻轻地覆盖着大地。付显嫡系的中央教导团趁着这朦胧的月色,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架设起了浮桥。他们的动作娴熟而敏捷,仿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
与此同时,机枪连的捷克式轻机枪在芦苇丛中悄然架起,黑洞洞的枪口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当夜幕完全降临,月光洒在河面上,泛起一层银色的涟漪,机枪手们的手指扣动扳机,火舌从枪口喷涌而出,在芦苇丛中交织成一片密集的火网。
而在总统府内,留声机里正播放着激昂的《将军令》,那激昂的旋律仿佛是战场上的冲锋号角,激励着人们勇往直前。唱针在胶木唱片上颠簸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此刻河对岸激烈的炮火声,让人不禁为之热血沸腾。
“吴铛的军队增援到了?”付显面色凝重地咬开雪茄,火星在他的瞳孔里明灭不定,仿佛映照着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他深吸一口,烟雾缓缓从口中吐出,萦绕在他的周围,模糊了他的面容。
沉默片刻,付显突然下达命令:“让航空队把炸弹全部扔到天台车站,一定要把铁轨给我炸断!”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烟灰簌簌地落在他的将官服上,恰好落在第三颗铜扣的位置。那是去年平叛时,叛军的一颗子弹擦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痕迹。这道痕迹虽然不显眼,但却时刻提醒着付显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以及他所肩负的责任和使命。
三日后的龙关战场,硝烟把天空染成铁锈色。高虎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望远镜里可见吴铛军督战队的刺刀在阵地上跳动。他握紧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二十辆雷诺Ft-17坦克冲破晨雾,履带碾碎战壕边缘的积雪,炮口喷出的火舌舔舐着敌军阵地。
“是总统的装甲纵队!”副官的喊声被爆炸声撕裂。孙铭看见一名年轻的坦克手探出身来,朝步兵们比出冲锋手势,钢盔上的青天九龙徽章在炮火中闪了一下。当第十三次冲锋号角响起时,龙关隘口的军阀军旗终于像破布般倒下。
第五次大会战那日,阳光如往常一样洒在古老的城墙之上,付显身着军装,身姿挺拔地站在天定门城楼上。他手持望远镜,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能穿透那弥漫的硝烟,看到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透过望远镜,付显看到龙关方向的天空中,原本浓密的硝烟已渐渐散去,化为一片片淡灰色的云絮,宛如战败的敌军在逃窜。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这场艰苦的战斗终于取得了胜利。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快步走到付显身边,将一份战报恭敬地递给他。付显接过战报,目光落在那用红笔圈得格外醒目的“歼敌十万”四个字上,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这四个字,代表着无数战士的英勇奋战和牺牲,也代表着国家的荣耀和尊严。
付显放下望远镜,转身俯瞰城下。只见凯旋的军队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如钢铁洪流般入城。坦克的履带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为这些英雄们欢呼。伤兵们缠着绷带,高举着步枪,尽管他们身上有伤,但依然精神抖擞,枪托敲击地面的节奏如同战鼓的余韵,久久回荡在空气中。
付显看着这壮观的场面,心中感慨万千。这些战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了胜利,他们是国家的脊梁,是民族的骄傲。他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而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但他坚信,只要有这样一支英勇无畏的军队,国家必将繁荣昌盛,人民必将安居乐业。
暮色浸染城楼时,付显摸出怀表,玻璃镜面里映着自己两鬓新添的霜色。表盖内侧刻着的“还我河山”四字,是十年前在天昌起义时一位战友临终所赠。远处,市井的灯火渐次亮起,仿佛破碎多年的山河正在这暮色中慢慢缝合。
副官呈上电报,各省军阀的请降文书雪片般飞来。付显望着天际最后一缕霞光,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天龙军校学员来信,信里说他们正在学唱《天龙国民革命歌》。他伸手拂去军装上的尘埃,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归雁的长鸣,在暮春的晚风中传向远方:“通知财政部,给每个参战士兵发双新皮鞋。这仗打完了,他们该回家看看爹娘了。”
城楼之下,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如同撒在华夏大地上的碎星。付显知道,这场漫长的军阀混战终于要画上句号,而属于这个国家的黎明,正在铁血与硝烟中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