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被揉碎的金箔,透过纱帘缝隙温柔地倾洒在床铺上,在纯白的床单上投下细碎斑驳的光影。
萧爽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轻颤着从沉睡中缓缓苏醒。
昨天生日应酬完后的疲惫如同无形的蛛网,紧紧黏附在她的四肢百骸,
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注入了沉重的铅块,连抬手的力气都要费尽全身的意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习惯性地朝着床头柜的方向摸索,想要抓住那给予她安全感的手机。
指尖触碰到金属外壳的瞬间,冰凉的触感却让她猛地僵住。
原本空无一物的床头柜上,此刻赫然摆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蜂蜜水,袅袅升腾的白雾在晨光中勾勒出虚幻的轨迹。
杯子底下还压着一张便签,熟悉的瘦金体字迹映入眼帘,
宛如一记重锤敲击在她的心上:\"温过三次,凉了再叫我。\"
那笔锋的走势,那顿挫的力道,哪怕时隔一年,她依然能在千万字迹中一眼认出。
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无数个相似的清晨在脑海中翻涌——曾经的他。
总是会在她赖床时,将温热的早餐摆在床头,用同样隽秀的字迹留下贴心的叮嘱。
就在她愣神的刹那,卧室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惊得她差点将手机摔落在地。
木质门轴转动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季溟洲倚在门框上,黑色衬衫的领口松开了两颗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晨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却无法掩盖他眼底那翻涌的、近乎滚烫的情绪。
这个消失了一年的男孩,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带着那熟悉得让人心悸的雪松香水味,闯入了她的私密空间。
他的下颌线条依旧凌厉如刀削,那双眼眸,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深邃,却又仿佛藏着更深的漩涡,要将她的灵魂都卷入其中。
\"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板,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又像是经历了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声带早已被熬得干涸。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在空气中荡开层层涟漪,震颤着萧爽的心弦。
萧爽直直地盯着他,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去年在老家大青山上,夕阳将天际染成绚丽的橙红色,他单膝跪地,手中的戒指盒在余晖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眼中盛满深情与坚定:\"等我处理完家族的事,我们就结婚。\"
然而,话音未落,季溟洲母亲的手下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将他强行带走。
他挣扎着回头望向她的眼神,满是不舍与愧疚。
自那之后,他的号码成了空号,所有的社交账号仿佛从未存在过般注销得干干净净。
而她也没有再找过他。
\"谁让你进来的?\"
萧爽攥紧了被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坐起身时发梢凌乱地散在肩头,遮住了她眼底闪烁的泪光。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而疏离,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季溟洲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颈侧隐约的红痕——那是昨夜他没忍住,在她沉睡时留下的印记。
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懊悔,有眷恋,更有压抑了许久的爱意。
他弯腰捡起滚到床底的发圈,那是他们恋爱时她最爱的草莓图案,粉色的布料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被她珍藏着。
\"我说过要陪你过18岁生日。\"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这几个字却像是被赋予了千斤的重量,
藏着千言万语,藏着这一年来的思念、愧疚与挣扎。
昨夜,他就守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将这一年错过的时光,一点点地补回来。
为了策划这次回国,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满心满眼都是与她重逢的画面。
萧爽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单薄的丝绸睡裙随着动作轻轻晃荡,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
\"出去。\"
她别过脸,不敢再看他,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让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彻底崩塌。
\"季溟洲,我们早就结束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蜂蜜水表面的热气依旧袅袅升腾,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季溟洲将发圈轻轻放在梳妆台上,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是心碎,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生日快乐,团团。\"
那一声\"团团\",曾经甜蜜的过往如潮水般涌来,让萧爽的眼眶瞬间湿润。
她对季溟洲的感情,曾经是懵懵懂懂的,像是春日里刚萌发的嫩芽,带着青涩与纯真。
可当他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如同镌刻在心底的烙印,
常常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甩也甩不掉。
她又气又无奈,明明知道他是因为母亲的反对,被强制送出国,可被抛下的委屈和痛苦,又怎么能轻易释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