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站在b国大使馆门口，晨雾湿乎乎的，就像在他肩头悄悄披了层轻纱似的。他站在那儿，鼻子里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橡胶地垫、金属清洁剂还有咖啡渣子的味儿。
这天儿有点凉，他身上的西装又闷又紧地贴在身上，他就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可眉头呢，反倒更紧巴巴地皱着了，就像跟谁较劲儿似的。
“我现在啊，就跟那歌王撞南墙似的，撞得牙齿都快松了。”他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抬腿迈进了大使馆的大厅。
大厅里那冷玻璃墙，把他一脸的疲惫都给反射出来了。
他刚走到前台附近，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很温和的声音：“胡先生？”
他扭头一看，哟，竟然是山本呢。
山本穿着一身素麻的和服，手里还拎着厚厚的一沓文件。他脸色看着挺平静的，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眉毛中间还是透着一股郁气。
这两人对视了一秒钟，好像都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一时间，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
胡逸先打破了这沉默，脸上带着一抹很无奈的笑，说道：“山本先生啊，咱俩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嗯，不怎么让人觉得舒服的场合呢。”
山本笑着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儿不好意思，说：“真是不好意思啊，让胡先生费心了。”胡逸摇了摇手说：“我呀，本来想着今天是来给你的演出弄彩排舞台的呢，哪知道要跟这群穿得一本正经的人讲什么‘文化不是武器’啊。哎，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由不得人啊。”
两人在等候区坐下了。周围呢，宣传片一遍又一遍地放着，窗口那边不断传来敲键盘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有人小声地用英语交谈。
胡逸轻轻叹了口气，眼睛看向山本怀里抱着的文件，问道：“那些是申诉材料吗？”
“没错。出生证明、艺术贡献的证明，还有历届国际交流演出的记录，我甚至把我祖父的勋章复印件都给加上了。”
胡逸苦笑着，心里涌起一股特别荒诞的感觉，就好像从脊梁骨那儿冒出来的一样。
这不是跟搞笑剧本似的嘛。
一个在国际上拿了好多奖的音乐大师，居然得带上老祖宗十八代的资料，就为了证明自己来演出不是搞“文化入侵”。
“山本先生啊，我觉着吧，这可能不是材料够不够的事儿。”胡逸突然把声音压低了说，“是信任的问题。”
山本看着他，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咱们之间啊，可不只是咱俩的事儿，是不同文化之间的事儿呢。现在啊，就好像有一道透明的墙横在中间。他们要是听不懂咱们说的话，就害怕了。”
山本没吭声，手指紧紧地搭在膝盖上。他明白这种滋味儿，好多场合里，他都用三味线去诉说，可得到的呢，不是疑惑就是误解。
“这墙啊，搞不好能用音乐给捅个窟窿呢。”胡逸眼睛突然一亮，抬手就拍了下裤腿儿，说道，“要不……咱别等他们来判定咱合不合规矩了。咱们啊，自己弄个局。”
“弄个局？”山本愣了一下。
“咱们搞一场见面会。”胡逸麻溜儿地站起身来，整了整袖口，眼神热切地瞅着山本，“把来参加文化节的那些音乐家全请过来，中国的、西方的、日本的、法国的、印度的，哪怕互相交流起来就像鸡同鸭讲，也得让他们见个面，说上几句话，听几首歌。”
“你打算借这个证明啥呢？”
胡逸呲牙一乐：“我啥也不想证明，就想让他们去感受感受。一首真正能打动人的歌，根本不需要啥翻译器。”
三个小时过后，布莱顿酒店三层的宴会厅布置得挺简约的，可那气氛却有点微妙。
皮埃尔戴着他那标志性的草帽，斜靠在墙边，懒洋洋地弹着一串爵士琶音。
这家伙就像自带酒精度数的磁场一样，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欧美那边的音乐人，小声聊天的时候，法语和带着腔调的英语夹杂着。
山本呢，坐在靠窗的那个角落，腰板儿挺得直直的，面前放着盖着一块薄布的三味线。
胡逸走上临时搭起来的小舞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嘿，大伙，我就不啰嗦了啊，现在就请出第一位嘉宾——歌词系统。
大家都愣了一下。紧接着，胡逸抬起头看向半空，脑海里立马就出现了系统刚刚给的灵感奖励：
【你真情流露，共鸣值加8，得到启发：把古典和节奏蓝调融合起来，让古韵焕发新活力。】
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对着麦克风就来了一句：“行嘞，让歌词和心跳一块儿舞动起来吧。”
伴奏响起来的时候，胡逸闭上眼睛，慢悠悠地唱出了第一句——
“云端轻轻呢喃，三味在梦里缠绕，是谁在断桥边抚摸秋色呢？”
这声音啊，就像是竹叶从琴弦上滑过似的，又像是热荔枝泡进了冰酒里，西方的布鲁斯和东方的戏腔在这旋律里神奇地凑到一块儿了。
到了中间部分，电子节拍加进来了，又大气又细腻，把那种‘在文化的缝隙里搞一场温柔的变革’的感觉表现得那叫一个绝。
山本的眼睛慢慢有了光亮。
原本靠在墙角的皮埃尔也渐渐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满是感兴趣的神色。
等这一首歌唱完，全场安静了两秒，然后——啪。
第一声掌声是皮埃尔拍出来的，就好像把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打破了一样。接着就是第二声、第三声……
山本慢慢朝着舞台走过来，小声地说：“胡先生，这和你以前唱的歌可不一样啊。”
胡逸咧开嘴笑了笑：“这才是咱们这次文化周最该有的样子呢。山本，你想不想加一段三味线呀？”
山本点了点头，轻轻巧巧地坐下来，手指一发力就开始拨弄起来。于是，一段融合了多种元素的曲子又响起来了。
皮埃尔也赶忙凑了过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兴奋地喊着：“哎呀，这简直就是个大宝贝啊！兄弟们，这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宝贝啊！”
这三个人就坐在舞台的边上，一边小声地唠着嗑，一边还随性地弹奏着节奏。
他们一会儿谈论着旋律在不同时区里节拍的共同之处，一会儿又说到复杂的调式和民间曲谱相互碰撞的事儿。本来呢，他们说的语言在各自的语境里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可就在这音乐的浪潮里，居然找到了相互呼应的地方。
突然，胡逸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就显示着五个汉字，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过来的：
「马上接电话。」
胡逸一下子就愣住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紧接着，他慢慢站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门外走去。
手机在他的手心里有点微微发热，他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慢慢握紧了，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就被他的沉默给搅得有点不一样了。皮埃尔瞅了他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没了，问道：“咋啦？”
胡逸连头都没回，就撂下半句：“我就盼着……这电话不是啥坏消息。”宴会厅里，音乐还在响着，可胡逸的心啊，一下子就凉透了。
他从宴会厅走出来，狠狠地吸了口气，然后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稳的：“喂，谁呀？”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歉意：“胡先生，您好啊。我是布莱顿酒店的负责人呢。实在不好意思跟您说啊，突然电力出故障了，本来要搞文化交流活动的那个宴会厅……现在不能再用了。”
胡逸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下嗖地一下就冲到脑袋顶了，这可真是“啥都没干呢，祸就找上门”啊！
电力故障？
这借口就跟甲方说要改稿子似的，一听就不靠谱！
他使劲儿压着心里的火儿，接着问：“啥时候能修好啊？我们这活动都已经开始了。”
“这个……具体啥时候能好还说不准呢，说不定得一整天才能检修完。”对方含含糊糊的，明显是不想多说。“一天？！”胡逸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他扭头瞅了瞅宴会厅，就见山本和皮埃尔聊得正起劲儿呢，其他那些音乐家们也都慢慢放开了，整个宴会厅里气氛那叫一个火热。这要是突然给打断了……哎呀，那可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啊！
他把眼睛一闭，太阳穴那儿“突突”地跳个不停，这事儿肯定不是个单纯的意外！
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呢？
颜悦？
还是别的什么人？
“胡先生啊，真是对不住了，我们会全力配合您之后的安排的。”对方说完，就急匆匆把电话给挂了。
胡逸紧紧地攥着手机，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他一转身，眼神就像刀子似的在走廊里扫来扫去，就好像要把藏在暗处捣鬼的人给揪出来似的。
“嘿，这‘文化碰碰车’啊，还没开始就碰上‘路障’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嘴角往上一挑，冷笑了一下，“行啊，挺有意思的，那就走着瞧，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宴会厅的门推开，脸上又重新堆满了笑容。
山本很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了，立马停下演奏，很关切地问：“胡先生，出啥事儿了呀？”
胡逸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没事儿，就一点小状况。不过呢……”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大家身上扫了一圈，话里有话地说：“看来啊，咱们得换个更有意思的地方，接着咱们的音乐之旅喽。”